就像一个习惯宿醉的人

你问他醒时爱你

多一点，还是醉时爱你

多一点，想起你时

他已经是个醉人了

——立黄昏

这段话是@立黄昏写的诗《他已经是个醉人了》的最后一部分，读来甚是有味，就记了下来。我喜欢这样的情话，像春天的熊，午夜的汽笛一般令人动容。

要我说，能写出这样句子来的，必定是热恋中的人，因为恋爱，要么让人成为诗人，要么让人成为疯子，前者思考爱情和未来或者苦闷痛苦，极尽一切感情的细枝末节；后者则陷入无边等待的痛苦之中，被一段感情耗完了青春之火。

我是前者也是后者。

前女友喜欢听我说情话，而且她总能让我有说情话的冲动。所以不论何时何地，不论何种情况，我想到一个优美的句子就会第一时间说给她听。

我还记得她因我没理她好几天而生闷气的那一阵子，冷战，不理我，还不时地自个儿念叨着说过不下去了。

我当做无事地和她说了好多话都不理我，这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猜测远方她的心思，开始想象她正式提出分手，不，我无法想象离开她我将是如何的失落，怀着这般沉重的心情，我用笨拙的文字写成了《一只生气的北极熊》给她，渴求得到原谅，最后竟达到了目的，留住了她。没想到还在她朋友圈获得了一致好评，一首情诗算是帮我渡过了危机。

后来我去北京找她，和她一起庆祝生日，看日出，在大城小巷漫无目的地散步，两颗心从未如此靠近。

在回来的高铁上，我无法按捺离别的痛苦，回忆在身体深处灼烧，在昏睡与清醒之中我写下了《糟了，我把熊落在北京了》，她看到后，顺应着埋怨我不把她绑回杭州。

这段感情的结局出乎意料，最后是我提的分手，平时经常说过不下去的她却在最后关头极力挽留，很多的情话，至深的感情，在我眼里也黯淡下去。那时我已是恋爱中的后者，已成为恋爱中被蒙住了眼的犀牛，偏执得不像自己，一味地只想着摆脱过去的阴郁，冲向未来灿烂的阳光。

但即便如此，在分手之后，我还是会习惯性地想她，一首一首、一篇一篇地写着属于她的文字。

“经历了那么多感情，看过了那么多暧昧，我终于意识到，你已不再是我的全世界，你，是我的全宇宙。”

“人世间，为什么没有一种瘾，叫做爱你成瘾。大概是因为，爱你没有解药，无处可逃。”

心里想着一个人，才能写出这些文字吧，有人说。可我却渐渐记不起她的样子来了，我很伤心，但我慢慢地发现，她正渐渐地成为我的源泉，滋养着我干枯的情感。我抱着感恩之情写着这些文字，献给她，也算是弥补着自己的缺憾。可这些年，我笨拙的手越来越难写出优美的句子了，像是被命运拖住的菲茨杰拉德。

虽然已很久没有喜欢的人了，也很久没有对谁说过情话，但我时常读着这些美妙的句子，内心也会泛起波澜。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泰戈尔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朱生豪的情书……要说我最喜欢的，那得是王小波。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

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

你是我的军旗

——王小波

王小波是个会说情话的人。

用着普通的文字，说着不一般的感情。

他和李银河书信中说的全是些朴实的话语，可那些土得掉渣的话底下藏着的是坚定执着的爱情，是黄金时代里下乡知青王二和破鞋陈清扬的伟大友谊，它不复杂，却更充满信任和真诚；它没有现代人的含蓄隐晦，却更能打动人。

一句，“爱你就像爱生命”，已经极尽了感情的深度，多余的话不说也罢。

非真心的人是说不出这样美好句子的，他们嘴里吐出的蹩脚的话不过是那些多余的部分，一会儿便消散了。这就是情话之所以美的原因，它是核，向外流溢着爱情之光，拥有着爱情的人便会共鸣。

有人说王小波是孤独骑士，不，他深爱的李银河也深爱着他，这么说来，他应该是浪漫骑士，是恋爱的胜利者了。

真是羡慕王小波呢。

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我们即便说尽了世间的情话，最终也未能成就一段完美的感情，虽有遗憾，却仍留恋。

最后，愿爱我们的人最终都能翻越千山万水找到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