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思,简单的一个汉字;念,亦是简单;但是当它们相遇的时候,便不再简单。古有相思成疾,日渐消瘦,今有因思而故,不知所归。这些思念大多是梁山伯祝英台那种双双化蝶的儿女情长,抑或是徐志摩林徽因那样志趣相投的有缘无份,我要诉说的相思并非此类,而是寄托亲情中的思念。
刚上小学的时候,弟弟两岁,妈妈在家边种地边带着我们,爸爸每天去窑厂上班;弟弟四岁的时候,因为家里开销实在不够,妈妈就和爸爸一起去窑厂上班,每天我带着弟弟上学、吃饭、玩耍,兴许是我和弟弟都比较内向,我们从来都是只在自家的院子里玩,放寒暑假的时候可以连续一两个星期甚至一个月不出门,我们也从来没吵过架,这大概是因为弟弟对我“唯命是从”。所以我们一直是村里的模范姐弟。虽然平时都是我带着弟弟,但是晚上父母还是回来的,所以还是天天都能见到的,因此那时懵懂的我并不懂相思之苦。
我上五年级的时候,因为窑厂实在不景气,妈妈就和二姨还有一个二姨的熟人去上海一个窗帘厂打工了,妈妈是一个极其离不开孩子的人,现在每每看到那些丢弃孩子的新闻她还经常和我说“真搞不懂那些把孩子生出来又不要了的人是怎么想的,那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就是杀了我我也做不到”,所以当时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出去打工的,妈妈离开那天她和爸爸骗我们说躲猫猫,让我和弟弟躲在大树后面,我们开心的跑过去,半天没人过来找我们,我探出头,发现妈妈上了一辆面包车走了,我哭着要追,爸爸拦住了我。妈妈刚离开一两天,就非常想我们,经常以泪洗面,我们也初尝相思之苦,弟弟有一天发烧,一直边哭边叫妈妈,爷爷带着他去附近诊所,医生正要给他打退烧针的时候,我和弟弟说“你额头上有一个大痘痘我帮你挤掉。”这引起了医生的注意,他说“不会是出水痘吧,看看身上有没有。”掀开衣服一看,果然一身都是。后来大人们都说出水痘不能打退烧针,还好我发现了,不然一针打下去烧退了弟弟可能就没命了。有一天和妈妈通电话把这些事情都和她说了,这击破了她心底的最后一丝坚持,第二天,我和弟弟放学回来,发现厨房有个熟悉的身影,弟弟高兴的大叫“妈妈回来了”,那时的我以为我们一家四口再也不会分开了,殊不知,随着年龄的增长,分离的时间会越来越多。
初中三年很幸运,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到了高中,我去了同市的另一个县城上一中,因为舅舅说我们县城的一中水平实在不行。从家里到学校,坐车转车要三个多小时,高中课程紧,路费也比较贵,所以一学期只能回家一两次,作为一个从来没离开过家的孩子,刚开始的滋味实在是难熬,每次回家都希望时间停滞,每次要离开家去学校都像赴刑场,可是,时间留不住,它就像掌中沙,不论是紧攥双拳亦或是松开双掌,它都在悄然流逝,如白驹过隙,无声无息。
我以为忍受三年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可是我错了,其实从上高中开始,一家人天天在一起的日子就再也没有了,如今上了大学,虽在本省却也是放假才能回家,而且回到家大部分时间都还是一个人,父母在窑厂上班起早贪黑,每次我说自己起的早都是“今天起的好早啊,六点就起了。”而我的父母说起的晚都是“今天起的晚,四点才起。”因为一般都是一两点起来干活,所以他们就住在厂里的破窑房里,两三天回来一次,弟弟正在上高中,早上六点多就去学校了,晚上十点多回来,只有父母抽时间回来吃饭的时候一家人是在一起的,而那只有一两个小时。现在是国庆节,我已经回来五天了,一家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却总共不到五个小时。没几年就要离开学校步入社会了,到时候更是聚少离多。
看过一个统计,一个孩子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有多少?结果是即使那些和父母天天住在一起的人,5000天这个数字也难以超过,真的是细思极恐。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不知何时,我们的中秋节、端午节等本该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的日子都只能在异乡独过了,没有家人的陪伴,只能独自食不知味的虚度。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虽然难过的事情有很多,却最是相思蚀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