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世间》:“一根筋”的周秉昆是一个好人

“棉猴”(骆士宾):大哥,你觉得他可靠吗?

瘸子(水自流)说:可靠。他有同情心,咱们找对人了。

“棉猴”又问:你怎么知道他有同情心?他只说他爱帮助人。

瘸子说:直觉。当我说到郑娟的情况时,他一直在认真听,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有同情心,我当时就断定咱们找对人了。

周秉昆在下班的路上被骆士宾和水自流拦住说想有事请他帮忙。所求之事就是请他帮忙每月给郑娟送生活费。周秉昆答应了。

哥哥周秉义和姐姐周蓉曾说过自己这个弟弟一根筋,脑筋简单认死理。也许这些是周秉昆的性格特点,但这些并不妨碍他一辈子做一个好人。

01 听父母的话

周秉昆是周家的老疙瘩,是最笨的孩子。因为他一根筋,认死理,家人都不放心他去下乡,所以,就把他留在家里待在妈妈身边。

我们常说,孝顺孝顺,以顺为孝。作为子女,伺候父母的吃喝可能不难,但是要做到听父母的话,顺从父母其实很难。但是这一点周秉昆做到了。他才是那个真正顺从父母的孩子。

周志刚一直在大西南工作,常年不着家。只有周秉昆在家里陪着母亲李素华。周秉昆对母亲百依百顺,偶有不同意见,他也是非常委婉地提出,绝不会和妈妈正面对峙。

他在爱上郑娟后,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惹爸妈不高兴,他就不开口。

原著中有这样一段话,说明了周秉昆纠结、矛盾的心理。

自从秉昆第一次见到她以后,他对谈恋爱、找对象便毫无兴趣了,一心想着与她生活在一起的快乐。但他又明白,姐姐嫁给了那样—个男人,如果自己娶的再是郑娟这样拖带着一个上不了户口的私生子的小寡妇,便简直等于是要了爸妈的老命了!他将成为周家的罪人。这种清醒常常让他思想上备受折磨,痛苦不堪。

姐姐周蓉可不是这样。她在爱上冯化成之后,就不再顾及到父母。原著中说她从小是个懂事的孩子,但在追求自己的爱情方面,她可一点都不懂事。

她毅然决然收拾行李,为爱私奔。周蓉是个聪明的孩子,她预先想到这个行为肯定会惹爸妈生气,所以她不告而别,没跟妈妈说自己偷偷地走了。

不辞而别是更大的错误,但是周蓉丝毫不以为意,一心追求自己的幸福,张扬跋扈,自私任性。

跟姐姐相比,周秉昆一心想到父母,结果就是苦了自己,也连累郑娟跟他一起受苦。

周蓉和冯化成出事后,把女儿玥玥送回父母家,李素华受此打击仰面跌倒,成为植物人。

面对一堆烂摊子的家事,周秉昆请求郑娟来家帮忙。这一帮就是一年多时间。郑娟和周秉坤一样是个傻孩子,她实心实意地在周家帮忙,伺候一家老小的吃喝穿戴,还要天天给李素华按摩。

周志刚回来看到,郑娟漂亮的手已经肿胀变形,心中大为感动。虽然对郑娟小寡妇的身份还是有点抵触,但是,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作为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他只能同意周秉昆和郑娟的婚事。

周秉昆从小就是个听爸妈话的好孩子。在和郑娟的婚事方面,要是老爸不发话,他就一直不吭声。根本原因就是,他不想违背爸妈,不想惹爸妈生气。

当然事情都有两面,他顺从了父母,就违背了自己内心的愿望。为此,他痛苦着,矛盾着,纠结着。

幸好天不负他,他和郑娟凭着自己的努力和真诚,最终获得了周职工的点头。

现实中很多父母都以拥有一个聪明的孩子为傲,但以我的经验来说,还不如有一个听话的笨孩子。因为身为父母,我们确确实实是为孩子着想的。一个从小听话的孩子,能给父母省多少心啊!

我作为父母,在一个像周蓉那样聪明孩子和周秉昆这样的笨孩子之间,我宁愿选择周秉昆这样的笨孩子。

02 爱上郑娟至死不渝

周秉昆和郑娟的爱情也是一种理想主义的坚守。

原著中这样写道:他完全是不明所以的被那个小寡妇给迷住了,她是他心里最想要的那种女人。他第一次见到那种女人是从一幅画上,确切的说是从一部作品集的彩色插图上,大概是高尔基的书……

周秉昆唯一一次没有对母亲李素华百依百顺,是在母亲撮合他和春燕的婚事上。他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这个人就是郑娟。

“每次想郑娟时他还会联想到契诃夫的短篇小说集,他偶尔读到了《美人》……在周秉昆看来,自己所面临的事正是这样,如果郑娟最终嫁给了别人,他的人生系就注定忧伤不已,黯淡无光。”

茫茫人海,你才是我最想爱的那个人。周秉昆第一次见到郑娟就被她的美貌所吸引,这种吸引很快上升为对郑娟品格的一种高度肯定。所谓始于颜值,陷于才华,终于人品,这话用来形容周秉昆对郑娟的认识是再合适不过了。

最终通过自己的努力和郑娟的付出,周秉昆如愿以偿和郑娟在一起了。

周秉昆对郑娟的爱,和周蓉对诗人冯化成的欣赏不同,也和哥哥对嫂子郝冬梅那种青梅竹马式的爱情不一样。

他对郑娟的爱从一开始就带有悲怆的色彩,隐藏着凄苦的人生。

一个工人家庭出身的好青年,爱上一个带着孩子的小寡妇,在光子片那块唾沫星子淹死人的密集生活区,肯定是要被人笑话甚至是歧视的。

没错,周秉昆对郑娟的爱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周秉昆知道,郑娟也知道。但这并妨碍两人爱得真诚,爱得没有自己。而郑娟也用自己的一生证明,她完全配得上这份爱。

骆士宾在楠楠死后,在机场上侮辱周秉坤。他说,楠楠是我的孩子,连郑娟也是我吃剩的剩菜……周秉昆大怒,狠揍骆士宾,一不小心把骆士宾打残了。

周蓉和周秉义都觉得弟弟这一行为欠考虑,为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楠楠这么拼命,很没有必要。

但是,周秉昆深知郑娟爱楠楠,楠楠是他的命。所以他必须为维护郑娟而战。

相濡以沫生活这么多年,周秉昆和郑娟之间的爱已经上升到两人同心同体的程度。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说的就是周秉昆和郑娟。

周秉坤深知,为了郑娟,为了这份情感,他愿意付出一切。

因为郑娟值得。

郑娟是这样一个女人,只要信任了谁,对那个人就没有一点儿藏着掖着了。她不像春燕,春燕有心机,她绝没有。她也不像吴倩,吴倩太小心眼。她也不像于虹,于虹自我保护意识很强,而她几乎没有什么防人之心,若对一个人好,便处处先考虑他的感受,宁肯为自己好的人做出种种栖牲……

在周秉坤心里,郑娟就是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圣女式的完美女人,她是柔弱的,她是美丽的,她就是一块珍宝。而这样的女人,正是男人想爱的, 也是男人需要的。

换一句话,郑娟是千百年来男人最想要爱的女人。

原著中这样说:有一类女人似乎是上帝差遣到民间的天使,只要他们与哪户人家发生了亲密关系,那户人家便蓬荜生辉,大人孩子的心情也会好起来。她们不一定是开心果,但起码是一柱不容易灭的提神香。

姐姐周蓉先是爱上北京诗人冯化成,后两人离婚;然后又嫁给了高中同学蔡晓光。而哥哥周秉义号称自己一辈子只爱郝冬梅一个,但是也在出国谈生意时,“深吻”异国美女奥丽娅。只有周秉昆一生只爱郑娟一个。没有任何的绯闻传出,周秉昆也不是没有机会。年轻漂亮的孙小宁生扑时,他毫不为所动。

他是心有所属,任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周秉昆一生只爱一个郑娟,然后爱屋及乌,爱郑娟所爱的一切。为了郑娟,他可以付出一切,痛揍骆士宾,后入狱9年。为郑娟做的任何事,他都是无怨无悔的。这正是周秉昆作为男人、作为丈夫的担当。

03 对待朋友两肋插刀

周秉昆是最像父亲周志刚的人,周志刚对自己孩子的想法是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女人要有女人的样子。

在周家, 只有周秉坤彻头彻尾做到了这一点。

周秉昆对待陌生人,也是一腔赤胆忠心。有一天,他经过浴池,发现一个老人晕倒需要去医院,他二话没说,赶紧脱下自己的棉袄把老人的脚包好,以防冻伤。由这件事周秉昆认识了马守常,也更加深了和曲老太太的关系。后来,曲老太太成为周秉昆一生的良师益友。

周秉昆入狱后,曲老太太来看望周秉昆,帮他分析自己的脾性弱点,鼓励周秉昆振作起来。

最开始他被水自流和骆士宾看中,让他帮忙每月给郑娟送钱。也从这事,周秉坤认识了郑娟,找到了自己一生的挚爱。

周秉昆有很多朋友。最早的“酱油厂六小君子”加上他们各自的爱人组成了一个朋友共同体

他对待友情有一种江湖义气在里面。甚至连朋友的亲人,周秉昆也都挂在心上。

他把自己的房子借给赶超住;他给国庆姐、赶超妹安排工作……朋友的事就是他的事。

水自流去世前,跟他表达过,希望自己死后,书店还能继续搬下去,他表示一定帮他完成这个心愿。水自流死后,曾珊很快把书店清除,开起了肯德基。别人都没有表达意见的,只有周秉昆去找曾珊理论。

周秉昆对朋友这种两肋插刀的精神和行为是值得肯定的,也是很多人欠缺的。

在光子片拆迁的过程中,曹德宝和乔春燕实名写了举报信,在路上见到周秉昆不说话,骑车匆匆离去,体现了一种人性弱点。很多时候,人都是可以共患难,但难以同富贵。

周秉昆看起来傻大憨粗,但内心里有一杆称。对待朋友,他肝胆相照。

与之相对,周蓉和周秉义就基本没有朋友。周秉义忙着当官,周蓉忙着做自己,只有周秉昆拥有朋友,帮助朋友,每年都会在自己家里和朋友聚一聚。当然朋友也会回馈他。

他入狱的12年里,也是他的朋友在照顾着他的家人。

当他出狱后,他的房子已经变成了危房,肖国庆和孙赶超非常愧疚,因为12年中怎么就没想着给秉坤家修一下房子!他们觉得自己愧对哥们儿。

但其实,周秉昆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周蓉在国外,但是还有大哥周秉义啊,周秉义是完全有能力来帮忙照顾一下自己的弟媳和侄子的,但是,他没有。

看完全书,才发现周秉昆是一个好人。于亲情、爱情、友情方面他都是,他无愧于自己的内心。

那么,周秉昆这一生算成功吗?

也许在世俗的意义上,他不仅不成功,甚至是很失败的。一辈子没做成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辈子只守着自己的父母和老婆孩子,身边围绕着几个苦哈哈朋友,也没有大格局,大好的年华里曾两次入狱……不仅不成功,应该说太失败。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本性纯真善良,很好的履行了自己的各项责任。对上,他赡养父母,对中,他爱护妻子,对下,他教养孩子。一生彻底,纯粹地践行“好人”文化。

小说结尾周秉昆回忆自己的一生,一个小老百姓的一生。他不是哥哥周秉义,做不成他为老百姓所做的那些大事情。他也不是姐姐周蓉,一辈子追求自我,活得恣意洒脱,六十岁以后还寻找到另一种人生的意义。他自己从来都只是一个小老百姓,从小到大对自己的要求也只不过是应该做一个好人。尽量那么做了,却并没做得多么好。

周国平说:人啊,你要有善良的心,丰富的心灵,高贵的灵魂,这样你才无愧于人的称号,你才是作为真正的人在世间生活。

这句话就是说周秉昆的。他是一个真正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生秉持“善良”这一底线。

一个人一辈子做一点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这一点,周秉昆做到了,所以说他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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