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呼伦贝尔开始》是我在2008年前后写的游记类散文,矫情一点儿说,或者也可以叫做文化类散文。这组文字确实不太像状物写景和方位名称非常清楚准确的传统游记,其实也不是那类历史文化元素很强的,所谓文化类散文,它更强调的是记录作者在山水中间的、内心的生命感受和遥远记忆。这其中包括十几个篇章,长的有几万字,短的也有几千字。这些散文大部分写在2008年,也有的写在2009年或者2010年,总之都是在那个相近的时间段。
在此之前,我到过很多个地方,在此之后,我当然也到过很多个地方,无论在之前或者之后,我都有过强烈的创作冲动。但是只有在2008年的这个时间段儿,我写下了这么多游记。文字的诞生,也是要遇到合适的地点时机,还有合适的心情。我其实还有很多游历中的感想和故事没有写下来,尤其又是十年过来,我又去了那么多生命中想去的地方,哪怕是一条神秘的小街的潮湿气息,都让人由写作的愿望,我没有写的原因千奇百怪,比如说电脑没电了或者没有带电脑,或者我在宾馆里的时候,搞不清楚怎样上网。这些都是足够充足的理由,但也当然都是借口。
一个人想写作,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也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都可以写。如果没有写,或者没有写出来,那就是才华不够、勤奋不够、机缘不够。比如我现在用手机也能写文章,比如我想起《从呼伦贝尔开始》里面的很多文字,那时我就是随便找了一支笔,草草地写在某个记录本上的,然后再誊抄或者打字。我还记得起《我要去桂林》那篇文章里的很多文字,我是坐着竹排、荡舟在漓江上写的,那个场景,我不像一个作家在写作,我简直像一个画家在写生,这是真的,想写总是能写的。
这一组文字,最早的一篇文章是从呼伦贝尔开始的,所以这本书的书名叫做《从呼伦贝尔开始》我现在想起超过十年以前的那次呼伦贝尔之行,草原的白云、晚霞、篝火,当时就觉得会终身难忘,现在想起往事简直是历历在目,文字就像草原上的溪水,不费劲儿就写了出来。后来那篇文章题目定为《内蒙古散记》而《从呼伦贝尔开始》成为了这本书的书名。
这一组文字最后的篇章是《敦煌随想》实际上写《敦煌随想》的时候,我的心思已经不在这样的文化游记类散文之上了,《敦煌随想》本来是叫《敦煌随想百题》的,关于敦煌,我想足足实实的写上100个题目,但后来我显然没有这个时间和耐心,在这之前、之中和之后,我还写了不少类似的游记的提纲,还有不少文章刚刚开了头,没有写下去。也许是因为我的文章的开头写的太多了,就出岔了,也许是因为我的工作比较忙碌,而我也开始从青年的尾声进入中年,事情太多了。可以说《从敦煌随想》或者说从整个儿《从呼伦贝尔开始》之后,我的文学创作,又进入了一个长达几年的停滞期。
我还记得2008年的夏天,我的律师事务所来了一批实习生,他们帮助我在山海关以外的绥中县,打了一个很漂亮的官司。在那个漫长的暑假里,有时候他们也没事儿可干,我就拿出来手写的《从呼伦贝尔开始》的部分稿子,让他们帮助我打字和校对,我记得学生们问我这本书什么时候可以出来,是不是很快就可以?我也仍然记得起自己当时的心情,我在想这些学生太年轻了,我干什么要那么着急,我一点儿也不着急,后来我又陆续写了一点儿,但这部书稿在我的抽屉里一放就是十年多。我现在不是很搞得清楚当时我为什么那样的不着急,我当时明明甚至已经为这本书写好了一个比较短的序言。不可言说,很多事情,一放就放凉了,相反,有的事情,只有放起来,再拿出来,才会觉得它的珍贵。当然,现在,我并没有觉得多么珍贵,我看着当年写的那个序言,觉得删掉了可惜,而修改又无从下笔,当年的文字就是当年的样子,保持原貌才是最好的选择。而十年过来,多少心绪难平,现在终于要把这本书出版,总觉得还是要再说一些什么,就在那时写好的序言前面,再写如上的一点文字。
从呼伦贝尔之后,我紧接着去了吉林,我带着一个现在看来笨重的电脑,边走边写。南方到了彩云之南,到了西湖、西塘,到了桂林。爨底下和马致远故居,都在门头沟的京西古道,距离天津不算太远,很多风景或者隐秘或者美丽,不用向太南,也不用向太北,其实就在身边,现在我写的这些文字,我又能想起华北平原的金色麦浪,还有黄海和渤海交界处的波涛,想起我同行的人,和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