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出生那会,是在凌晨。村里有接生婆,是爷爷跑去敲的门,因为我的到来,为这个原本枯燥且不算平和的家庭增添了一丝光彩。我的舅公,也就是奶奶的弟弟,他会算命,他算我是我们全家最有福气的娃,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的命格,二十年来,也证实了我几乎每每都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后来母亲抚养了我大概两个月就出去了,把我放在家里给爷爷奶奶照顾。第二年,弟弟出生了,也是在秋季,那会她待了差不多五个月左右,年过了才出去的。
听闻街坊邻居和奶奶的自述,她当时一餐要喂三个人的份,那时候家里还没有自来水,都是去河边挑水喝,所以每逢饭后她还要烧水给我们洗澡,那种一大口锅的,那时候也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我们都是脱光了站院子里洗的。
上山采茶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就让给别人帮采。爷爷脾气不是很好,有时候还会动手打奶奶,照顾孩子什么的更是和他不搭边,饭一吃完就出去和他的那些老朋友们一块约牌,经常是我们睡下了或睡一觉醒来他才回来。
记得那年我六岁,弟弟五岁。
弟弟像往常一样吃完饭就准备上楼看电视,是那种有着大屁股的老式的电视机,可这天家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弟弟时不时趴在门口看看,就是不敢进去,怕生。
回到楼下,弟弟骂骂咧咧的终于按耐不住了,于是抄着一根比他还要长的木棍气势汹汹,见劝阻无果我便战战兢兢地跟着弟弟,奶奶见状放下手中的碗冲过来,
“她是你妈!”
没错,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因为家境贫寒,两人长年在外奔波,几乎不怎么回来。可弟弟仍不相信,稚音怒吼着,
“她怎么可能是妈妈?妈妈不是早就死了么?!”
许是楼下的动静太大,听到风声的女人下楼,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怎么了?”
弟弟更加羞愤,转头就跑,身后传来女人银铃般的笑声,仔细看会发现她的笑是一脸心酸。
那会我还拿弟弟取乐,嘲笑他胆子小,后来再听奶奶提起,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她当时也会是这般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