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泥土“二字跃然纸面,那份安甜与淡然、亲切和温暖的感觉便充斥心间。
有土的地方必有生命,自然万物在泥土里繁衍生息,看着它们枯荣变迁,我们总充满憧憬,充满眷恋。
小的时候,因为家住县城,七口人仅有一亩耕地,父母在那片稀有的土地上春播秋收,我总是坐在地边的田埂上一边望着他们劳作,一边用手扒着松软的泥土堆起只有自己才能解释的童话家园,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是我家,这是花花家,这是小丽家……等到父母收工,我也已经玩累躺在软软的土地上嘴里衔着草叶睡着了。母亲拉起我轻轻拍着身上的土,干净的泥土不会杨起灰尘,就那么一拍便干干净净。庄稼苗有了土地的浸润茁壮得象我一样,母亲提醒我别踩了禾苗,那是能结出几个肥硕玉米棒的玉米苗,也是能长出几十粒饱满麦穗的麦苗。父亲总是望着绿油油的庄稼充满感慨地说上一句:要是再多分一点土地就好了!
儿时没有玩具,能玩的也大多和泥土有关。男孩子用泥巴做汽车、大炮、手枪,女孩子做花篮、小人儿、小动物……最爱玩的当属“赢泥巴”,这是一个声势浩大的一个游戏。一群小伙伴用泥巴每人做一个小碗(我们叫它凹wa捂),不同于真碗的是,这个泥巴碗的碗底非常薄,成形后吐上吐沫把它抿得油光发凉,做完以后大家轮流把这个碗高高地举过头顶,用力摔扣在地面,泥碗摔下去的时候聚着一股气流,惯性使然会炸出一个大口子,这时别的小伙伴得用相应的泥巴来补上大口子。有时会为补口子的泥巴过于吝啬而大打出手。一场游戏下来,有经验的小孩子会赢来相当大的一块泥巴,没经验的会输完自己泥碗,小一点的孩子会坐在地上为自己的失败哇哇大哭。我虽是女孩儿,一点都不亚于男孩子,往往会赢上一大块泥巴高高兴兴地抱回家。
遇到下雨天,一群孩子会来到一块土地上,当鞋子沾满黏黏的泥土吸在地上拔不出来的时候,大家会索性脱去鞋子,光着双脚在泥里玩耍,泥在双脚不停地摩擦中越来越光滑细腻,犹如做陶泥的泥坯。泥浆裹满双腿双脚,象敷了一层保护膜。当玩尽兴在路边的小水沟里洗过后,双脚会比之前白嫩、细滑。
泥巴给我的童年增加了太多的乐趣,每每回想都会开心地笑出声来。
童年对于泥土的理解仅限于好玩,从未想过也不会去想人与泥土的关系,更不会去思考人为什么对土地有着深深地依恋和热爱。
喜欢种花,养花,赏花,以前居住条件有限,仅有的一方小小阳台摆满了花盆,种满了花草。欣喜着一粒种子由泥土的孕育破土,发芽,抽节,开花。但大多的花草往往没能长成便夭折枯萎,到最后花盆越来越多,花草越来越少。恼恨着自己笨拙无能不会养花。搬了新居,难得小院有十几平米的土地,于是就把室内长的半死不活的花草搬到土里,竟长得枝繁叶茂,这才明白原来花盆里的土少了地气不能供养。望着这些茁壮的植物心里自然乐不可支。
婆婆是地道的庄稼人,一见到土地,那份农民对于土地与生俱来的情结使她偷偷的和我们争起土地来。她把花盆密集地摆放在一起,腾出多余的地方种上了蔬菜,全然不顾我们为了美观而摆放的造型。更过份的是当我费了好大劲儿在别处移来花草种在地里,她会趁我不在家把它薅掉再种上青菜,我又气又好笑,有什么办法呢,都是源于对土地的热爱,自然不好说什么。到现在婆婆好象成了赢家,因为园子里菜比花多。
帮婆婆翻耕园子的时候,脚上的凉拖不停地掉,婆婆说脱掉鞋子吧,踩踩泥土脚不生脚气,种地的农民没一个得这种皮肤病的,你们就是太少跟泥土接近脚才时常发痒,我觉得有道理便甩了拖鞋,踩在泥土上立马忆起了儿时在土里翻滚嬉闹的场景,那种久违了的感动使我一度潮湿了眼睛。
儿子划破了手指,婆婆不由分说拉到院子里,捏一些细细的黄土敷在手上,很快止住了血,两天后竟奇迹般好了。
在婆婆的心里,土地能养庄稼,人吃着粮食生存,所以它更能养人。庄稼人对于土地的情愫就是那么本真和简单。
每当走到田野高岗踩着丰茂的草地,感知着来自泥土传递的那份温暖,顿时心旷神怡,美妙无比。踏实的内心不由得对生活充满感恩,对未来满怀希冀,对能够好好的活着而产生由衷的满足。
突然想起林语堂先生的几句话:
能亲近自然,吸收天籁地气的人是快乐的人。让我和草木为友,和土壤相亲,我便觉得心满意足。
让我躺在泥土地上,接触到泥土草皮时,我的灵魂就象钻进了沙土,快乐的蠕动着,当一个人这么陶醉时,他就跟在天堂一样。
再往深一点想下去,人生活在土地上,享用的无不是大地的馈赠,食物来自土地,衣物来自土地,用品来自土地。人和土地注定不可分割,生命的尽头也要归于土地,和它和二为一,最终一抔净土掩了风流。
泥土,最干净的味道!
泥土,最朴素的味道!
泥土,最美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