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每年都必须至少见一次的亲戚——一个略有几分姿色、但文化水平很低以及嘴很贱的老妇女,十几年来,她每次见到我,最爱说的、也是唯一的一句话就是:啊你是不是又胖了?哈哈哈哈哈哈……即使在我瘦下来的那些日子里,她见到我,说的也是:哟瘦了啊,不过不注意的话没几天就胖回去了。
从小到大,我一直是个胖子,“瘦”的阶段寥寥无几,好不容易在大学时候坚持了小半年瘦了N斤以至于同学们都觉得我小了好几个size,结果因为种种不堪回首的原因,在四五年后又恢复原样了。2016年的一到五月,我甚至在五个月里“突胖”了20斤……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虽然现在减下了八、九斤,但形势依旧不明朗……
反反复复的胖瘦,搞得自己的心情也起伏不断,其中最主要的,还是身边所有人关于我“胖”的讥笑与议论。小时候,听到别人这样说我,心里总是感到惭愧、害羞,总觉得真的是因为自己的胖,影响了市容,破坏了班集体的形象,遮挡了别人家的电视信号(在那个远古时代还没有Wifi这种东西),甚至破坏了大家的食欲。长大一些后,听到“胖”就不开心、就拉下脸来,似乎觉得这是一种“威慑”,能激发那些讥损我胖的人内心的羞耻感(然而并没有什么乱用)。再后来,已经可以笑着面对那些常年以说我胖为乐趣以及唯一话题的人,并在ta张口说出“pang”这个字音时平静地告诉ta“没有啊,你看错了。”
我对自己说,无论我怎样想,怎样做,都无法改变旁人持之以恒地说我胖。毕竟,嘴长在人家脸上,就算我真的瘦了,那些以说我胖为乐趣的人还是会恬不知耻地说下去,比如那个老妇女。我以为,这样想的话,意味着我看开了。
李湘王岳伦的女儿,王诗龄,在我眼里可爱到爆,她确实是比同龄的小姑娘们肉乎了一点,但尖尖的小下巴、圆圆的小胳膊小腿儿配上甜甜的声线,实在是卡哇伊到不行。我不知道,从一个比较客观的角度来讲,这样一个萌萌的、开朗的、有点小公主脾气又善良真诚的小姑娘,有哪点会成为人们的“喷点”。但一众网友就是管她叫“王滚滚”。
一想起这个带着戏谑意味的词,我就发笑,但作为一个常年因“胖”被讥讽的人,我感到自己其实早已有了“心理阴影”,而且有时还总会不由自主地设想,如果王诗龄没有现在这么好的家庭条件作为保护、真的每天生活在“王滚滚”的包裹中,她会不会也因此留下心理阴影呢。或许你会说,这就是一个玩笑,何必那么认真,认真你就输了。但生活中的我们,谁能百分之百地“游戏”人生、无畏面对呢。
有时我想,这个世界究竟有多么的不友善;转念又觉得,一个人的内心就能要有多强大,才能顶得住来自家长、亲戚、朋友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人们长达十数年的数落、讥笑、嚼舌头呢?作为一个“中和主义者”,我总是幼稚地希望这个世界再宽容一些、人们再和善一些,我们每个人的内心也再强大一些,或许大家的生活环境会更好吧。
甚至我听过这样的观点:你本来就胖,还反感别人说你胖么?你就应该坦然接受。顺着这个逻辑我问,那是不是女孩子在落入险境束手无策时,就应该坦然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的暴力侮辱呢?如果一个女孩子穿吊带短裙,被人“咸猪手”了,这是不是叫“活该”呢?
我得到的答案是:如果你身处绝境无处可逃了,那就应该顺着那个男人、献身;以及……“反正我是不会接受我的女朋友在夏天穿裙子、甚至穿膝盖以上的裙子的。”
惊诧的同时我很想知道对方有没有女朋友,答案是“有”。
我胖,就应该被讥损挖苦起外号;你穿的“骚”,被“扰”也应该觉得理所当然。那么,成绩差的学生就应该接受全班同学的唾弃因为他拖了后腿;1840年以后“天朝”落后于世界各大强国,那么我们就该被侵略、被瓜分、被亡国灭种。
我还是too naive,读不懂这个深不可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