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月园
初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大地上,却驱不散那丝丝寒意。牛车晃晃悠悠地过了蝲蛄沟,沟两旁是光秃秃的树干,树枝如张牙舞爪的怪物,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沟里的路崎岖不平,车辙里还残留着前些日子落下的柞树叶子,散落漂浮在溪水卵石间隙中,有的叶子被车轮碾压后变得泥泞破碎不堪,那满地的卵石格的车轮子颤抖不停的颠簸,可把雀皮颠得够呛,身子随着牛车的起伏左摇右摆,时不时的双手紧紧地抓着缰绳,胳膊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好不容易,牛车来到了平缓的路段,,周围的树木渐渐稀疏起来,道路也平坦了许多,雀皮松了松缰绳,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喜:“可算过了这一咕噜破沟,可折腾死我了。”
他先是直了直腰板,舒缓了一下久坐造成的酸痛,接着潇洒地抬起一条腿,稳稳落在车耳板子上,那动作一气呵成,透着股熟练劲儿。他从车上鞭子库里拔出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鞭,“啪”的一声脆响,惊起了路边树上的几只鸦雀,那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向灰蒙蒙的天空。随后,他扬起鞭稍,轻轻拂过牛屁股,就像对待一位老友般轻柔。那辆花木咕噜车便吱呀嘎雅地顺着蝲蛄溪流水中歪歪扭扭的走了过去去,车轮滚动,带起些许水花。
初冬的蝲蛄溪,两岸是枯黄的草丛,草尖上挂枯黄干瘦。溪水清澈见底,水底的石头一个是一个清晰可见,不过此时已夹杂着些许冰碴,像是给溪流镶上了破碎的水晶。雀皮看着溪流,不禁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夏天那些鱼游得多欢,现在都没影了。”再也看不到夏季时成群的沙啦骨子鱼在卵石间穿梭游弋的景象了,那时的溪水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四周都是生机勃勃的绿意。
突然,车轮被深水坑窝子闪了一下,一个大蚕筐掉落下来,滚进了溪流中,溅起一片水花,打破了溪流的宁静。
雀皮瞥了一眼那蚕筐,眉头一皱,满心嫌弃地嘟囔着:“这破玩意儿,都丰收了,还要它干啥。”可刚一转头,他心里就打起了鼓:“不行啊,这要是不拉这些蚕筐,缺了货物东家不得扣我工钱?我这一天不就白干了?再说人家春娥家把这个俏活给了我,咱也嘚负责任吧!”想到这儿,雀皮麻溜地跳下车,冰冷的溪水浸透了他的鞋袜,寒意瞬间从脚底传遍全身,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嘴里念叨着:“真倒霉,为了这点钱,冻死我了。”他弯腰把蚕筐捞起,用力扔回车上,水珠从蚕筐上飞溅散开来,洒落了雀皮一身。
那蚕筐被雀皮扔回车上边以后,落下来的时候碰到了车厢上的东西,弹了一个高起现象,又老实的坐了下来。雀皮跟车快跑奔走过几步,见到没事了,就又加速快颠了几步,赶到车前部的车耳板的位置,一躬双腿,一伸腰肢,飞身形座到了车耳板子上,把插在车辕子上鞭库里的鞭子抽出来,对空间轻轻的撩了一下,就抱着鞭子杆哼哼唧唧的唱起他自己瞎编排的无名山歌。
太阳晚上回西坡,
嗯个哼哼哎!
嗯个嗨嗨嗨——
我的牛车拉拉——
东西南北回归家里来,
恁们一呼嗨
纳闷一壶水开
吾媳妇炒酒菜
烫酒桌上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