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的春节到了,大多数外出务工的大人们都回到了他们用这么多年的心血打造的家中。
我是一个留守儿童,初中离开父母,开始独立的寄宿生活,每年只有过年时才会和父母相处一段时间,所以我成长的速度也比大多数孩子快很多。
“咚咚咚~”
晚上十一点,家里的门狂响,我知道是父母和两个妹妹就在门外,我很开心又期待,但其实内心有不安有尴尬,好似于你最亲近的人就在门外,可是他们又很陌生,与你相处的时间一年加起来就半个月。
“爸爸”
“妈妈”
“来来来~把这个提进去”
父母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倦容的脸上满是兴奋,对于他们来讲,从云南的小县城扭转到湖南这个小县城,转了五六趟车,经历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硬座,终于到家了,好好过个年,就是对自己辛辛苦苦工作一年的奖励。
整理好床铺,整理好大大小小的物品,父亲拿出一个保温杯,对我说:“这个杯子你要吗?保温效果很好的!”
“不要”确实我自己就有保温杯
“三百块呢,牌子货!”
“这么贵?为什么要买这么贵的杯子,淘宝五六十的就挺好的了”我看看那个丑得正正经经的杯子,真觉得不值得。
我总觉得父母不会生活,花钱总是不花在该花的地方,虽然他们的钱只会给予一部分养育我,但他们花钱不值当的时候,我总是会心痛,以我自己的角度出发,我从不想,父母为什么节约钱去做一天的硬座,而花三百元在一个普通杯子上。是不是推销员在父亲买的时候说“你女儿一定会很喜欢的”,“送女儿的嘛,肯定要送一个好杯子,用的久”。我虽然能推测的到,但是我还是会说我不要,并且希望父母不要乱花钱买东西送我。比起可能伤害到父亲对我的爱,拒绝这种态度是很坚决的,因为我知道对于底层人民来说,钱真的来之不易。你再怎么努力打工赚钱,你的钱依然是被剥削后的,剩下的就是正正经经的吃饭钱,让你活着,继续工作。
“噔~噔噔~”父亲的手机响了,铃声居然是肖邦夜曲中的一首。
父亲拿着手机放在耳边,那双手,比脸还要黑,准确来说不是黑,是深褐色,而且粗糙,你才觉得课文里描写枯枝一般的手,就在眼前。
“爸爸,你不是有两个敬业福吗?给我一个”
“怎么给?”
“手机给我,我来弄”
这个手机是我高考后换下来的旧手机,一条裂缝从手机屏左底端一直延伸到右上端,很是碍眼,我很讨厌。因为我是一个毛毛躁躁的人,手机总是掉地上,而且没用手机套,手机边缘磕磕碰碰好多印子。但是这么多印子,却没有新增长的,一切都是半年前的模样。只是这些裂缝中,夹着黄色的泥土,用纸也抹不掉,黄色的泥土夹在这小小裂缝中,仿佛成了父亲农民身份的标志。
对,我的父亲算是农民,对于他这个身份我却总是难以启齿,用文字写下来,我也会觉得虚荣心受到了刺激,每次别人问我爸妈什么工作时,我总会说“他们啊?在云南做蔬菜生意”其实就是与土地打交道,和农民没有什么很大区别。
我讨厌这种虚荣心,不过就算是父亲自身,对这份职业也不满意。大家都说工作没有贵贱之分,可是为什么每次说到底层,总是有很多廉价的同情降临在保卫工人和农民身上,就觉得他们一定生活得不好,过得不幸福呢?我们在掩饰着什么?我们在假装着什么呢?其实在消费主义盛行的今天,只要你拥有足够的物质条件,你才能有足够的话语权,说“我就是很幸福的”。然后大家就向你看齐,以你为目标,这个时候你的成就感带给你幸福。可是事实心理并不如此,每个人对生活得追求不同,知足常乐,有些人的欲望却是无限大的。
“爸爸,弄好了,我帮你合成五福,等待开奖吧!”
李燕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