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钟,吉姆准时的睁开了眼睛,他身边的人儿还在甜甜的睡着。吉姆吻了吻德拉头顶的秀发,又亲了下德拉的脸颊,一触即离,怕弄醒甜睡的妻子。这些德拉都不知道。“她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儿”,吉姆在心里想着,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过了半个钟头,收拾好行头,吉姆准备出门了,他郑重的将他祖传的金表放进怀里,表情严肃,转头看向床上的人儿时,却又满是柔情。摸了摸口袋,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圣诞节啊”。接着,吉姆的目光久久地停在德拉褐色的秀发上,眼睛又亮了起来。
“吱”——小房子的门发出了欢快的声音,吉姆出门了。
吉姆已经存了很久的钱了,从他发现德拉对一个百老汇橱窗里、纯玳瑁做的、边上镶着珠宝的发梳情有独钟的时候,他就发誓,以后,一定要把这套发梳买下送给德拉。他知道,体贴的德拉不会去想将此发梳占为己有,他们都知道,这个发梳是有多么的昂贵,更不是他们目前的经济所能支撑的。但是,“没有谁比她更配得上这把发梳”,吉姆告诉自己。现在,德拉和吉姆的心愿马上就要实现了。
百老汇离吉姆家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但为了保证口袋里的钱足够支付那把发梳的费用,我们的吉姆,还是选择了步行。穿着皮鞋走一个小时,并不好受,但只要一想到能见到妻子惊喜的笑容,吉姆便充满了动力,灰蒙蒙的天空看起来也别具美感,“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不管太阳乐不乐意,冲着吉姆的兴奋劲儿,它也得出来露个脸不是?
吉姆唯恐那个发梳售罄,走得比平时还要快些,以至于到达那里时百老汇还没开始营业,已经出了身汗的他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将一块一块的硬币以及纸币数了一遍又一遍,刚好两百块,他的心才终于稳了稳,拿出手表瞄了眼时间,他再次将钱放好,回到了百老汇大门旁边。十分钟、九分钟、八分钟······两分钟、一分钟,百老汇终于开门了!
吉姆整了整衣服,似乎十分从容地走进了百老汇,径直走向了发梳橱窗那儿。可是来到那个橱窗的时候,他却愣住了,二百五十美元!吉姆弄不明白也来不及弄明白为什么发梳的价格会突然增加如此之多,“我一定要给德儿买到这套发梳!可是,我从哪儿去凑这多出的五十美元呢?”哪怕是吉姆这样文静的人,也生出了巨大的无力感来。
吉姆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百老汇,太阳也没有给他这个面子,始终不愿露脸。“我一个月工资才二十美元啊,”吉姆想到,“预支薪水?老板肯定不愿意的。找同事借?可这年头谁又能有这么多钱呢?”圣诞前夕,即使天气灰蒙阴沉,也不影响商人们赚钱的激情,花店、玩具店、首饰店、餐厅酒店等都摆起了迎接圣诞的架势,希望能在节假日砍顾客一笔。他们只关心进出的顾客,有谁会管失了魂似的吉姆呢?可怜的吉姆,他的躯体已不受控制,如游魂般飘荡在热闹的街市中,兜兜转转,既不知从何处来,又不知该往何处去。
花店、餐厅、酒店、玩具店、首饰店这些都与吉姆没有关系,离百老汇越远,吉姆的心越往下沉,似乎要一直沉到底——
咕——肚子在抗议了,原来,忙活了一早上的吉姆还没有吃早饭呢!吉姆终于醒了醒神,缓缓地从怀里摸出手表看了一下时间,正准备将手表放回去时,猛然间顿住了。定定地看着手表,反复的摩挲了几下后,吉姆握紧了手表,找到了一间当铺——
逢年过节的,顾客总少不了挨宰,即使是去典当铺也是如此。这块祖传的、即使是所罗门王也要嫉妒的金手表,在当铺老板口里已经成为不值钱的玩意儿,四十美元、三十美元、三十五美元、四十五美元各种价位的,就是没有吉姆想要的那五十美元,可怜的吉姆拉不下脸来跟人讲价,只能一家一家的当铺找,企图遇到一个实诚的老板。“德儿,你值得这一切。”吉姆自言自语到,又跨进了一个当铺。好在,我们的造物主还是可怜这个痴情的人儿的,吉姆最终以五十美元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五十美元当了这块祖传的手表。对于吉姆而言,祖传的手表固然重要,也远不及他的德拉,德拉才是真正的世间至宝。
德拉和吉姆的愿望实现了,吉姆买到了发梳,德拉将拥有这个跟她头发相匹配的发梳。为了不让德拉知道他今天没有上班,为了隐瞒当表的事情,吉姆在家附近逛了会儿,才带着点紧张和忐忑的心理在七点钟准时推开家门。他已想好一切应付之语,比如,如果德拉问他的手表哪儿去了他该怎么回答。
谁料到,打开门来,站在屋里的门口边,他的两眼固定在德拉身上,不敢置信,德拉的秀发怎么就没了呢?吉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至于他的表情又有些呆呆的了。
······························下面是原文,根据改编需要修改了小部分细节内容························
“吉姆,亲爱的,”她喊道,“别那样盯着我。我把头发剪掉卖了,因为不送你一件礼物,我无法过圣诞节。头发会再长起来——你不会介意,是吗?我非这么做不可。我的头发长得快极了。说‘恭贺圣诞’吧!吉姆,让我们快快乐乐的。你肯定猜不着我给你买了一件多么好的——多么美丽精致的礼物啊!”
“你已经把头发剪掉了?”吉姆吃力地问道,他绞尽脑汁也没弄明白这明摆着的事实。
“剪掉卖了,”德拉说。“不管怎么说,你不也同样喜欢我吗?没了长发,我还是我嘛,对吗?”
吉姆四下望望这房间,试图从房间里找出德拉的美发,虽然这完全不可能了。
“你说你的头发没有了吗?”他差不多是白痴似地问道。
“别找啦,”德拉说。“告诉你,我已经卖了——卖掉了,没有啦。这是圣诞前夜,好人儿。好好待我,这是为了你呀。也许我的头发数得清,”突然她特别温柔地接下去,“可谁也数不清我对你的恩爱啊。我做肉排了吗,吉姆?”
吉姆从恍惚之中醒来,把德拉紧紧地搂在怀里。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扔在桌上。
“别对我产生误会,德儿,”他说道,“无论剪发、修面,还是洗头,我以为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减低一点点对我妻子的爱情。不过,你只消打开那包东西,就会明白刚才为什么使我楞头楞脑了。”
白皙的手指灵巧地解开绳子,打开纸包。紧接着是欣喜若狂的尖叫,哎呀!突然变成了女性神经质的泪水和哭泣。因为摆在桌上的梳子——全套梳子,包括两鬓用的,后面的,样样俱全。那是很久以前德拉在百老汇的一个橱窗里见过并羡慕得要死的东西。这些美妙的发梳,纯玳瑁做的,边上镶着珠宝——其色彩正好同她失去的美发相匹配。现在,这一切居然属于她了,可惜那有资格佩戴这垂涎已久的装饰品的美丽长发已无影无踪了。
不过,她依然把发梳搂在胸前,过了好一阵子才抬起泪水迷蒙的双眼,微笑着说:“我的头发长得飞快,吉姆!”
随后,德拉活像一只被烫伤的小猫跳了起来,叫道,“喔!喔!”
她急不可耐地把手掌摊开,伸到他面前,那没有知觉的贵重金属似乎闪现着她的欢快和热忱。
“漂亮吗,吉姆?我搜遍了全城才找到了它。现在,你每天可以看一百次时间了。把表给我,我要看看它配在表上的样子。”
吉姆非旦不按她的吩咐行事,反而倒在睡椅上,两手枕在头下,微微发笑。
“德儿,”他说,“让我们把圣诞礼物放在一边,保存一会儿吧。它们实在太好了,目前尚不宜用。我卖掉金表,换钱为你买了发梳。现在,你做肉排吧。”
···············································································
晚上十点半,吉姆看着已经睡过去的德拉,凝视了许久,吻了吻德拉的短发,亲了亲她的脸颊,呢喃道:“为你,千千万万遍。” 这些,德拉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