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旧书无比狂热的,海莲·汉芙算头一个,她会为寻求一本好书写信给大洋彼岸不曾谋面的人,她会因为得到一本装帧精美的《致少男少女》而开心地跳起来,她会因为在《哈兹里特散文选》的扉页上看到前任书主写了“我讨厌读新书”而惊喜。她喜欢旧书是因为不堪忍受纽约粗糙、庸俗的新版本书,更是因为她太喜欢这些被前人无数地、细心地、频繁地翻阅过的书籍,海莲直言:“我喜欢扉页上有题签、页边写满注记的旧书;我爱极了那种与心有灵犀的前人在冥冥之中共读,一会儿戚戚于胸、一会儿又被耳提面命的感觉。”
酷爱旧书的还有马克斯—科恩书店的弗兰克、马丁、比尔,马丁甚至会说:“读新书就像买一件你从没有试过的衣服”,他甚至会为海莲连续两年不间断地找亨特散文、通俗拉丁文圣经、英国散文选。弗兰克也会马不停蹄地跑到乡间,到处拜访私人宅邸,搜寻待售的旧书,外出找旧书的日子里,弗兰克的妻子诺拉说他竟把家里当成了旅馆。
马克斯—科恩书店就在查令十字街的84号,它成为了无数爱书人的圣地,就连海莲的演员朋友都说:一间活脱从狄更斯书里头蹦出来的可爱铺子,一走进店内,喧嚣全被关在门外,一阵古书的陈旧气味扑鼻而来,那是一种混杂着霉味儿、长年积尘,加上墙壁、地板散发的木头香……现在,无纸化阅读让书店已经为数不多了,更何况旧书店,也就大学校门口还仅存着几家旧书店,不过里面堆的大多数还是教材书、工具书,一进去就先被考研、考公务员的新书、旧书阻隔了。
博尔赫斯说过“书只有重读,才有意义”,重读是看到了以前没有看到的新事物,体会到了以前没有体会到的新感受,激发起了以前没有激发起的新思想,重读是在找到最打动自己的书,等待着你成长,而只有旧书才会有被重读的可能。
记得自己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朋友推荐我去读《穆斯林的葬礼》,图书馆里的《穆斯林的葬礼》放在最后一排书架上,搬了梯子才能拿到它,它是暗红色的硬纸封面(当时印象中只有像新华字典才会是这种材质的封皮),封皮有一些凹凸不平,封皮上是白色的书名,作者的名字写在内页第一张上面,内页的纸有点泛黄,我也没有看到任何读书笔记。我拿着借出来的这本书,坐在操场旁边的看台上把它看完了,那时我好像忘记了给跑道上比赛的同学加油了,辅导员赵老师看了看我,竟也没有生气。后来,我在回宿舍的路上看见一位学姐在卖自己的旧书,有专业书,也有小说,她说自己就要毕业了,像极了四年后我们经历的那样。在她的书摊上,我在右上角看到了一本软装的《穆斯林的葬礼》,也是暗红色的封皮,书角有着毛边,仿佛在很多的地方被翻阅过,可这位学姐也没有在书里做读书笔记。最后,我以三块钱的价格买下了这本旧的《穆斯林的葬礼》,那天,我又看了一遍这本书。现在的我,买了kindle,不再逛书店,不再淘旧书,但是在读完一本特别喜欢的书后,我都会再去书店里买回一本纸质书,让它来见证那是“我的”书。
有些旧书是孤本的,有些旧书是首版的,有些旧书是绝版的,有些旧书过了一百岁。旧书就像是一个符号,也像是一个印记,它是独一无二的,当你读旧书的时候,也是在触及这本书所经历的那些过往。
旧书没有新书绚丽的封面,也没有新书才有的腰封,它就那样赤裸裸地展现在你的面前,大多数的旧书价格大抵只有新书的六分之一,可它们依然被越多的人遗忘。感谢高晓松在北京开的“雜書舘”,汪涵在长沙开的“培荣书屋”,他们在这里藏着自己看过的书,藏着自己喜欢的书,藏着他们的慢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