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龙凤兄妹沿着崖壁一路爬到崖底,只见下面是个宽敞的碧潭,水潭东面开个几丈大小的口子,形成一条小溪潺潺东流。这山谷中三面都是悬崖峭壁,二人只得顺着小溪前行。又走了三四天功夫,视野渐渐开阔起来,只见远处有一片房屋,有几处屋顶上冒着袅袅白烟,二人见此,知有人家,都兴奋不已,于是加快脚步往这边赶来,很快来到一座小巧石板桥前,桥很低,在溪水中间竖着两块大石,再从两岸分别架上八九尺长的青石板,桥墩两边各两块,有几个妇人正在青石板上浣洗衣物。妇人见来了两位陌生人,都停住手,用看新闻似得眼神在二人身上不住打量。刘凤是初遇外人,也看得呆了,刘龙赶忙上去问询,作揖道:“敢问各位姐姐,此处是何方地界?”
众妇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些什么,兄妹俩都是一脸盲然,刘龙知是语言不通,就手脚并用胡乱比划起来,其中一位颇具姿色的妇人竟能会其意,指着不远处立着的一块石碑嘟囔了一句。二人目光顺着那妇人所指,果见有一石碑,上刻“水仙村”三个雄浑大字。
那美貌妇人又对着刘龙一阵比划,口中嚷个不停,表情甚是急切。半晌后刘龙犹是不解,那帮妇人便不由分说把二人拉拉扯扯往村里迎。直送到一座大宅院里,这宅子比其他房舍都要阔气,房屋就有十数间之多。那貌美妇人径直进了正屋,片刻后屋里出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个黄袍老汉,气派与那些寻常村夫更有不同,只见他赶上来问刘龙道:
“客人从哪里来?”老汉说着就往二人身上仔细打量,眼神有些急切。
“我们从冰魂山脉落月山而来。”刘龙见着老汉和自己语言相通,便朗声道。
随着老汉的观察,他的眼神中刚刚还夹杂着的期许在慢慢消失,直听到少年从山中而来,才彻底变成了失望,摇摇头转身回屋。此时一个十五六岁,儒生打扮的俊朗少年走了出来,向刘龙二人作揖并急忙问道:“客人可通那歧黄之术?”
刘龙见他如此问,心下打量起来,刚刚进这院子时就闻得药味飘散,难道此间有病重之人。那老汉听得儒生如此问,脚步也徐徐放慢。
“也略通一二。” 刘龙尚未及答话,刘凤却抢先道。
那儒生听得此话,已是喜形于色,那老汉也猛的回头重新注视少女。
刘龙赶忙上前解释道:“我们并非医道中人,只因中家中有些杂书,跟着爹娘学些草药知识,都难以登堂入室,玄黄之术实实不通的。”
“客人不必过谦,你们在那深山居住,小小年纪又到得此地,必有不凡之处,老汉现今有一件难事,还望客人施以援手。”那老汉早已换了一副面孔,殷殷问道。
“老先生相托,晚生自当尽力。”少年也不好再推辞,只得说道。
原来这老汉已是花甲之年,膝下并无子孙,只有一个小女,如今才十四五岁,已和邻村大户张员外的儿子定了亲,刚刚那儒生便是张员外的儿子,本来两家对这桩婚事都极为满意,这儒生对那小姐也早已有意,只不防今夏那小姐突发奇症,就无缘无故病倒了,老汉遍地请医调治都不见效,奈何这里山高水长,纵有那医家圣手也难寻来,眼看这小姐病情日重,与张家道婚事也是一拖再拖,那张员外料此女断不能好,于是三番五次要遣人来退婚,因那儒生已对小姐有意,便从中百般劝说,他父亲才暂且不提。
那刘凤自持有些手段,便自请命为那小姐诊治。刘凤走至小姐榻前,观察起她的气色,直见她面白如纸,皮肤上竟长有许多粉刺,稍有惊动那小姐便咳个不住,刘凤此时已看出些端倪,便向那一旁的侍女问道:“你们小姐发病前可有去过什么地方?”
那侍女一心要小姐病愈,忙认真答道:“也没去什么地方,那日我与小姐去后山散步,小姐见那满山野花开得十分靓丽,就逗留了一会,至晚就回来了。”
侍女所说正中刘凤猜想,于是点头追问道:“那里都有什么花?可有与寻常不同的?”
“都是往常见的,有紫薇,茉莉,凤仙,孔雀草,曼陀罗......” 侍女边数边想着,突然又道:“对了,还有杜鹃。只因杜鹃是春天开的,那时已经是盛夏,小姐更觉喜欢,还簪了两朵在发髻上呢!”
刘凤暗暗点头不语,又给那小姐号了脉息,心中便有决断,于是走出内室,来至外堂对那老汉道:“令千金所患乃花粉之症,只因这花粉时令不合,故此有些难缠。”
那老汉听得此言,早已信服,忙问解救之法。
刘凤得意道:“我现有一副药方专治此症,让令爱吃上几济,三五日保管就好了!”
那老汉忙叫取笔墨来,刘凤顺势写了,刘龙见药方上有人参,白术,茯苓等益气健脾的药材,也觉放心。那老汉自是着人去按方抓药煎药服侍小姐服药等诸事不提。刘龙兄妹也因小姐尚未病愈,也被那老汉留宿在家。
果然,三日后那小姐病痛尽除,已能下地走动,又调养两日便和常人无二。一家老小俱是欢喜非常,那老汉携一行人向刘龙兄妹感谢不尽,刘龙等也还之以礼,又见事已停妥,便向那老汉辞行要走。老汉便问道:“恩人欲往哪里去?”
“并没有确定去处,只要寻那仙法昌盛的地方呢!”女孩娇音道。
少年刚想用言语搪塞,不妨女孩心直口快,把此行目的说了出来。只得苦笑道:“此地唤做水仙村,敢是也有仙人吗?”
“仙人却有,只是已离去数十载矣!” 那老汉痛惜道。
“不蛮老先生,我兄妹二人欲拜访仙人,以求仙道,还请老先生明示原委!”少年见他有仙人踪迹,便恳求道。
“恩人既有此志,老朽自当相告,”老汉端起茶盅,闷闷的啜了一口,眼神有些沉沦,似是在回忆往事,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我们本是冰魂山脉外魏国王家沟的百姓,三十多年前各处仙人爆发大战,战火一到,天崩地坼,万物消亡,凭它山川城池俱为齑粉。法术所过之地,至今存草不生。仙人征战,我等凡人岂能幸存,大小城市,十去八九,我陈家沟正在那仙人交战处,原也必遭那灭族之灾,生死关头,幸得水仙人救至此处,才得以保全王家香火,那仙人救下众人,布下护山大阵便匆匆驾云而去,我等不知他老人家姓名,只知他擅于御水,举手投足就能变化雨雪冰霜,故从此我等族人便以水仙立村,以感其德。”
老汉言毕又端茶来喝,众人听了此言,嘘嘘不已,刘龙兄妹心下更是惊涛骇浪,二人一心一意谋求仙道,却不料修仙界如此腥风血雨,惨无人道,对仙人的敬仰之心便去了半截。
“那水仙人可曾留下甚么仙法?”刘龙稍稳心神,平静问道。
“当时事出紧急,仙人何曾来得及吩咐一言片语,只丢下一卷竹简,说此阵开启自来相见,便已杳无踪影。”王老汉道。
“那竹简所录何事?”刘凤急切问道。
“所记是一篇测试修仙者灵根资质的阵法,如果布下此阵法,凡人进入此阵,便可知晓其灵根资质,若是此人灵根优异,仙人自能感应。”老人说着向家仆一招手,那家仆会意,转身去内容拿来一卷竹简,看向老汉,老汉点头,他便把竹简递与我。
“这是我们抄录的副本,送与恩人一观。”老汉解释道。
“多承美意!” 刘龙忙接过来。问道:“不知老先生可试得此法?”
“这几十年来,也有不少族中弟子尝试,只可惜都是庸资凡根,未能唤来仙人。”王老汉有些惋惜道。
“既有阵法,何不现让我们一试!” 刘凤顿时激动起来。
“恩人有所不知,这阵法一旦开启,便不能再用,只因那材料中有如飞禽走兽的骨血,各色金石香料均不能久置,故此每次都需要重新布置,好在布置一次也不废什么时间,不过三五天就成了,后日便是小女与张公子的大婚,还请恩公多盘桓数日,一则留下喝杯薄酒,二则我们也可趁此时间再置一阵法,到宴毕时恩公再去试那阵法,不知恩公意下如何?”
“老先生客气了,既有如此喜事,我兄妹自不敢缺席。”刘龙见王老汉想得周到,也满心欢喜答应下来。
接下来几天,王家人忙里忙外,有人忙着操办婚礼,有人忙着布置阵法,那刘龙兄妹却只管自在受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