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


  从那以后,程鹏飞就再也没有喝醉过,直到2025年张欣带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来济南举办老友见面会,贺帆为了尽显东道主的豪情特意将济南大酒店给包了下来,从上午十一点一直喝到晚上的八点。

  喝到最后,贺帆抱着桌子腿放声高歌,程鹏飞却趴在地摊上像蛇一样一拱一拱的往前爬,扬言要爬到北京,张欣也喝醉后也不见了踪影,剩下了一旁在沙发上气鼓鼓的新娘子。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贺帆尽然把前来送菜的服务员当成了国庆,拿着杯子就要跟人家喝交杯酒,幸亏被王海给拉下了,要不然那晚麻烦可就大了。

  这时,房间房门被打开了,进来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保安,要把他们送回酒店,却没有想到,程鹏飞像一匹狼一样从地上蹭的跳了起来,冲着贺帆的肚子就是狠狠地一脚,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这一脚,我是替她踢的。”

  所有人都看傻了,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没人知道。程鹏飞提起西装面无表情的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眉毛一挑一挑的说:“你给我记住,以后就不是一脚这么简单了。”

在那个自媒体非常盛行的年代,程鹏飞就不止一次的在网络上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如果你爱他,就请让他一个人去外面闯荡,他可能会给你一份惊喜;如果你不爱他,那就请让他离开你,因为他有可能会背叛。

  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不可靠,今天,这个人可能会借着酒与你拜把子说要与你出生入死,或许明天,他也有可能跟你因为一点小事而翻脸不认人。每一个人都曾有过梦想,但是在现实面前,谁还能做到最后的坚持;每个人都想拥有一份美好的爱情,但在物质面前,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是屁话,所以,请离开吧。

  程鹏飞是他们三个当中最早找到对象的,但也是最后一个成为男人的。程鹏飞那晚和秦雨敏确定关系后,就一个人只身来到了北京,而秦雨敏却留在了济南。

  秦雨敏本来想依靠家里的关系给程鹏飞在济南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但是程鹏飞却不想依靠别人,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证明自己。为了这件事,两个人还闹了几天的小别扭,秦雨敏见程鹏飞去意已决就只好默默地接受了,送他去火车站的时候,秦雨敏偷偷在程鹏飞的钱包里塞了五百块钱和自己的一张照片,让他可以在想自己的时候看一看。

程鹏飞初来北京举目无亲,看着眼前的高楼大厦,自己站立在着议天地之间觉得自己像一只小蚂蚁那样的渺小,稍有不慎就会被‘踩死’。

程鹏飞要去的那家实习单位在朝阳区,身旁匆匆而过的穿着笔挺西装夹着公文包的路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因为他们不想把自己最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这座城市本身就是如此,到处充满了‘硝烟’的味道和‘枪声’,城市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战士,他们把自己的笔杆和电话当做‘钢枪’,把自己的位置当成‘战壕’,电话玲就好像是‘冲锋号’自己不争分夺秒,很有可能会被自己的对手或是同事抢占先机。

程鹏飞所在的那家酒店也算是一家豪华的大酒店了,每天来这里用餐的不是社会名流就是有钱人士,所以服务方面可是丝毫的不敢怠慢,而且这里的物价也是高的吓人,光一碗面条就要好几十块,一顿饭下来没有个一两万的下不来。

当然,贵也有贵的理由,这里的服务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厨师也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大厨,最次的也是从专业院校出来的,都有国家颁发的职业资格证书。程鹏飞初来乍到也免不了要接受礼仪和形体方面上的训练,光是练习站姿、礼仪手势、微笑、就得练习好几个小时,就连最简单的‘欢迎光临’和‘谢谢惠顾,您慢走,欢迎您下次再来’这两句话都得要求绘声绘色,语调亲切,要让客人听出来满意感,要让每个人都要家的感觉。

有时候一天下来,程鹏飞的脚和嘴巴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负责培训的领班不会为了你是一个大学实习生就对你网开一面,哪怕你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在他们眼里,实习生都是一群在家里娇生惯养,在学校里养尊处优的‘少爷’和‘公主’来到社会上就得对他们严格要求,让他们也体会一下现在的生活环境是多么的残酷和激烈,并不是好吃的好喝的供着。

  现在这个社会上,最不缺的就是大学生。走到大街上你拿着砖头,砸到了十个人,十个人里面得有九个是大学生。以前大学生是‘供不应求’现在却是‘生产过剩’。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淘汰弱者,留下精英。

每到夜幕将近,这里总是特别的热闹,有溜冰的,唱歌的,还有一群时尚的阿姨站成一排高唱《远走高飞》。

  程鹏飞最喜欢一个人坐在柳树底下看着广场舞大妈们在那里扭动身姿,或是站在一群大爷旁边看一会下棋或是打麻将。

在黝黑的大树底下总是会集结着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黑暗中她们的手中还忽亮忽暗,嘴里不时的吐出一连串的烟雾。程鹏飞一看到这样的场面就感觉异常的恶心,浑身感觉不自在。

  她们看起来也就刚刚十八岁,还是一副孩子的样子,却早早有了成人应该有的姿态,和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程鹏飞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十八岁的样子,和眼前的这群年轻人相比,自己那时候显得格外的老实,脑子里除了学习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时,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一群留着黄头发,嘴里叼着烟,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男生,活像以前香港电影里面的古惑仔一样的打扮。那群年轻人嘴里叽哩哇啦的说了些什么,便勾肩搭背的走了过去,消失在了马路的对面。

  有一个女生却没有过去,走到程鹏飞跟前,凑到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小哥哥,想不想去约炮,我价钱很公道的。”程鹏飞一脸的震惊,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一个虽然浓妆艳抹但还是一副小女生样子的姑娘,吓得撒开腿就跑了。

  他那个时候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在酒店实习原来还有这么多规定要遵守。在这家单位实习的这段时间,可谓是一段血泪史,当然对他自己而言这也是一段不可难忘的经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程鹏飞就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锻炼成了一个老板眼中的好员工,但也招来了不少羡慕嫉妒的眼光。

  不论走到哪里,不管你是从事的什么岗位,自己的优秀很快就会招来别人的嫉妒和诽谤,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恨不得你今天发了工资,晚上回家就被抢劫了才好。低调谦虚仿佛已经成了奢望很久的事情一样。

  有一次在厨房帮忙刷盘子的时候,不小心将手指划破了,手一滑盘子不小心被打碎了,程鹏飞连忙弯下腰想捡起碎片,就被一个满身油污的大厨看到了,不但没有关心几句反而还落井下石的说道:“呦,你不是大学生吗?大学生怎么连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我忘了,您是少爷身娇肉贵的,是不是刚从娘胎肚子爬出来这手脚还没张全啊?”话音刚落,就引来了无数周围人的嘲笑。

  程鹏飞很想上去给那个肥佬大厨一脚,但是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很清楚自己在中间的地位,自己只是一个初来乍到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新人,又有什么理由去跟别人发脾气呢。

  那个大厨凑到程鹏飞的身旁小声的说了一句:“是不是不服气,我告诉你,别嘚瑟,别以为你是大学生你就牛哄哄的,我这里不缺大学生。哪凉快哪呆着去。”程鹏飞气的差点吐血,狠狠地握紧了拳头,迅速的刷好了盘子冲了出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逮住谁就给谁一口。

程鹏飞刚到北京的时候就为了住房问题而急的焦头烂额,可恶的实习单位尽然连一套公寓都不愿意提供过来,程鹏飞只好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周围来回的转悠打听看看哪里有合适便宜的住所。太贵的他住不起,离得太远的也不可能光在路上花费的功夫就可能扣半天的工资。

  好不容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在离酒店十公里的地方有一家旅店要长期出租,程鹏飞抓住了这个机会先交了一个月的房费。老板也是一个外地人,年轻的时候也自己一个人在北京闯荡,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就开了一家旅店,心中难免有些不甘心。

  当他看见程鹏飞一个人来北京的时候心中难免涌上了一股心疼之意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但房费减了半,而且在生活上给予了一定的帮助。每次当程鹏飞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的时候都可以受到老板的一个微笑和一杯热茶。

程鹏飞这是来北京的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一个陌生人的温暖,在他看来这座城市并不都是存在着快节奏和生活上的压力,还可以在不经意间感受到了来自这座陌生城市带来的温暖,那种温暖也许是一个陌生人对你的一个微笑,这种温暖虽说比不了亲人带给的幸福,但是还是可以让你感到暖洋洋的。

有一天程鹏飞在酒店里工作,那时候正赶上一天之中最忙的时候,上菜的人员不够,程鹏飞一个人负责了四个房间,而且那其中有两桌客人都是那种特别有钱的主,要是稍有一点的单怠慢后果不堪设想。可是越忙越要出错,程鹏飞因为一时的疏忽就把两个房间的菜给送错了,这下好了,导致两桌的客人都不满意了,纷纷找到总经理要投诉上菜的服务员。

  总经理拉着程鹏飞非常诚恳的向双方表达了歉意,双方看酒店这边态度还算诚恳也就没怎么追究。

  但是却在酒店内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在他们眼里,顾客就是上帝,你把上帝得罪了,你还有好果子吃?所以那天下班以后,总经理就在例会上把程鹏飞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顿,各种损人的话都说出来了,程鹏飞一个人在角落里默默地低下头独自伤心。

  他知道此刻在场的人有很多都是幸灾乐祸的,有很多人都是在看笑话的。他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群人的眼神是带着轻蔑和嘲笑的。

  开完例会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程鹏飞拖着疲惫的身躯失魂落魄的走在朝阳街上,远方的高楼大厦每一座都开着耀眼的灯。这座城市是没有黑夜的,车辆的喧嚣和路灯耀眼把程鹏飞对于曾经的美好回忆又重新唤醒了出来。

  程鹏飞抬起头来,天上的星星是那么的暗淡,但是他好像在这漆黑的夜晚看到了秦雨敏那充满春天一样温暖的笑脸,他不知道秦雨敏现在怎么样,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辛苦的劳累?

  这时候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细雨,打湿了程鹏飞的眼眶,他感觉此刻的世界是那么的模糊,让人错觉整个天空像一个巨大的蒙古包,严严实实的罩着大地,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

  远处的红绿灯也隐没在夜色之中,把点点的灯光勾画成了天空中的繁星。一阵冷风吹来,透过街道,顺着公路望去,霓虹一闪一闪的,像秦玉敏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让程鹏飞感到一种莫名的怀念和难过。

  回到旅店的时候,程鹏飞尽然发现老板还没有睡,正坐在靠近门的那间房里看电视,而他的面前放着两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杯。老板看到了程鹏飞示意他坐在自己的前面的板凳上,老板从程鹏飞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的忧伤和委屈,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谁知老板听完后尽然微微一笑说:“你就受了这点苦就感到委屈了,就感到有些伤心了吗?

  我告诉你,这个社会所隐藏的困难和危险往往比你看到的这些还多得多,有的则是你肉眼看不到的,而这些看不到的困难往往也是最致命的,你要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你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城市生活?一个男人来到陌生的城市最重要的则是要学会忍耐,只有隐藏住自己,你才能在所有人中间脱颖而出。”

  老板说完站起身来把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说道:“这杯茶是苦的,不过,这个苦味过去则是甘甜的回味。喝了这杯热茶就赶紧睡觉吧,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说完,披上衣服回屋了。

  程鹏飞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浓郁的茶水是苦的,不过这个苦过去则是一种回味的甘甜。生活也是苦的,顽强的度过去,迎接你的就是香甜的生活。

  五年后,程鹏飞成了当地最有名的餐饮业大亨,旗下有数十家餐厅以及在山东各地都有他的奶茶店,相关媒体则是称赞他为‘餐饮少帅’。有一次他在接受一家媒体访问时,主持人问他:“程先生,众所周知您是白手起家的,那么在您的奋斗历程中,最让您感受最大的一点是什么呢?”程鹏飞沉思了一会说:“忍耐!”主持人:“为什么是忍耐呢?”

  程鹏飞表情沉重的说道:“在我刚来北京的时候还是一个身无分文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在这个城市受到了不少的打击也吃了不少的苦,就当我感到难以承受的时候,有一个人告诉我,你一定要学会忍耐,你只有学会了忍耐,才有可能脱颖而出,成为众人之间的佼佼者。我还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的情景和那杯浓郁的苦茶。”

  主持人接着问:“那么这个人是谁呢?”程鹏飞说:“到目前为止,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徐是一家旅店的老板,但是他是第一个这座陌生城市给予我温暖的陌生人,我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要不是他的那番话,也不会有我今天的成就,我也不会拥有今天的成功!

  这几年,我从来没有忘记他给我的那番教诲,曾经的苦难,曾经的伤痛换来了今天的甘甜,这都将会成为我走向另一个巅峰的信仰和勇气。”刚说完,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聚光灯下的程鹏飞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在火车站秦玉敏送别自己的场景和那个情人节黄昏两人分手时的场景,年轻的程鹏飞正笑着流着泪站在夕阳下,对着远去秦玉敏的背影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不会后悔。”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离他数百公里外的一栋普通公寓里,一个戴着老花镜的中年男子正流着热泪看着此刻的电视节目,而他的面前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浓茶。“五年了,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让我失望。”

  因为秦雨敏的存在,程鹏飞和贺帆才成为了好朋友。他不止一次的在心里比较过两个人的优缺点。

  贺帆是城市户口,家庭富裕,父母都是做生意的;程鹏飞家是农村的,从小家庭环境就贫困,父母都是务农;贺帆在他们学院则是响当当的人物,在外面又是主持人,甚至全学校都知道了他的存在;程鹏飞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走到校园里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他;贺帆的衣服大多都是名牌的;而自己的则是便宜的地摊货。

  不管从哪个方面,两个人走在大街上那都是两个不同的人,但就是这两个不同的人却成了最好的朋友,贺帆从来没有因为程鹏飞的家庭情况而瞧不起他,程鹏飞也没有因为贺帆的骄傲而反感他,反而两人都觉得彼此之间有一定的魅力。

  程鹏飞刚到北京的时候,贺帆打电话的次数都比秦玉敏打电话的次数都多,因为贺帆去的那家实习单位晚上下了班之后就没有事情了,时间完全是自由的。

  好几次,程鹏飞都向贺帆打听秦玉敏的情况,想请贺帆帮忙照顾一下秦玉敏。贺帆说:“我可不给你照顾,万一照顾的次数多了,秦玉敏爱上我怎么办,这事还得您亲自来。”

  程峰飞说:“我这天高皇帝远的,想照顾她也过不去啊,我相信她,再说了,你也看不上这样的啊。”贺帆开玩笑的说:“哎,哎,哎,谁说我看不上,我告诉你啊,哥们我早就想追她了,要不是看你这么可怜,我早就把她拿下了。”

  “呦呵,跟我来劲了,那行,那我就告诉国庆,说贺帆那小子要找新欢了,我看她怎么收拾你的。”“行行行,你有种。。。。。。”直到,秦玉敏毕了业来到北京,程鹏飞这颗躁动的心才真正的稳定了下来,那晚,两人几乎一夜没睡觉。

  那个夜晚是那么的温柔,两人相拥而泣,相互倾诉着这段日子是怎么度过的,秦玉敏一边微笑着流着泪一边紧紧地抱着程鹏飞的臂膀说:“现在你已经有我了,我会永远陪着你的。”程鹏飞擦去秦玉敏脸上的泪痕说:“相信我,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其实这个时候,贺帆也来到了北京,他没有让程鹏飞知道,自己一个人坐在那个公园的椅子上,嘴里吃着口香糖看着眼前眼花缭乱的舞蹈,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这次来北京权当是散散心了,他站起身来,有几个女孩走过来围着他的来回的转圈,其中一个长得还算清纯的女孩问:“哥,去约炮吗?”

  贺帆刚想说”滚”,但是他心中已经燃烧起了一团熊熊的烈火,像一匹狼一样眼中射出邪恶的光芒盯着那个女孩,女孩被看的毛骨悚然壮着胆子问:“哥哥,去约炮吗?”

“走!”贺帆一声怒吼,像是一头刚刚苏醒的雄狮发出的沉闷的吼声。

  贺帆跟着那个女孩来到了一间出租屋里,灯光非常的昏暗,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个台灯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装饰了。还没等女孩做好准备,贺帆发疯一般的把女孩推到在床上,暴躁的撕开她身上的衣服,压在她的身上来回的抚摸。。。。。。

  这时,微风轻拂,树影婆娑,月亮也害羞的隐藏了起来,正被疯狂摇晃的女孩隐约的听到骑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孩喊了一句:“我再也不想欺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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