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离婚?
他不可能离婚的。
离婚是办公桌上喝茶的茶点,是酒桌上的花生米,嚼两口,“呸”吐了。
所以当女人第一次提离婚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答案没过脑子,直接不可能。这是应激反应,不属于思想,属于身体。身体是灵魂的载体,他在这上面没有灵魂。
他瞪着女人的眼睛,怒目,吓退她,最好再怒一点,做一只孤傲的虎。老虎怎么可能被离婚,身边的飞禽走兽会笑话,会可怜,会打破现在的圈子。他不喜欢笑话,不需要可怜,更不想改变现状。
他沉默不语,梗着、怒着、烦着,眉间皱出一个王字,更像虎了。
他从小就懂得,言多必失,失不再来,来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意思了。千转百回,稚嫩的话都变成了陈年的老人,话都带着弯在叹气。
所以不语,不要说话。
他和她对视,红着眼。她哭了,不要管,任她哭;她在闹,不要管,任她闹;她提孩子,不要管,孩子始终是自己的,那是血脉;她提钱,好的,她终于说出自己真实想法了。她嫌弃自己不赚钱……
钱是当代人的风骨,他也有风骨,只是少了女人一点。
他在努力,但能力有限,所以他知足。知足是人的难能可贵,他喜欢自己这个品质。
她嫌弃自己,自己知道,但不说。日子需要糊涂地过,不必深究,不能往下走,往下走裤衩都得被扒开,露出男人的根,那是本命。是自己孤独的兽。
他也嫌弃她,糟糠之妻,他只念糟糠两个字。他不喜欢吃糟糠。但是不喜欢不代表不需要,他需要妻子,需要成为丈夫,需要完整的家庭 。
他不离婚,很坚定。
2.
他从什么时候厌烦女人的?
从她怀孕开始?还是从她嫌弃自己开始?抑或是更早?
他不愿深究。男人的心事是拉磨的驴,需要蒙着眼睛,自己骗自己。磨一圈一圈地拉,日子一天一天地过。过一天算一天,不数日子,死是迟早的事。
他会定期去医院检查,全身性的,他怕死。父亲走的时候,他就觉得太快,几天的光景,一个人就不在了。那是骨肉之情。一块肉烧成粉,长埋地下,想想都害怕。所以日子不能数,越数越心慌。心慌就容易得病,他父亲死于心脏病。
他没有母亲。不知生死,不知是谁。故没有。他只有父亲。
问过父亲,他沉默不语。闹不理,哭被打,痛骂其没有男子气概,遂也沉默不语。他是个没有母亲的孤儿。
他是有福之人,父亲临走前,把女人送到自己身边,三拜九扣,成了自己的另一个亲人。父亲走了,她留下。他始终不是一个人。
他不离婚。为何要离婚?他没做错事情。他是正常的男人,正常的丈夫,正常的父亲。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离婚是别人的事情。
想都不可能。除非——
——除非她愿意割舍她的钱财。他俩是夫妻,两位一体,灵魂都打过结的,怎割舍?现在要生离,那不可能,除非买断自己失去的,要不不可能。
想到这里,他终于开口,难受啊,所以得先叹气:
“唉,离婚不可能。除非财产AA,房子一人一套,车子一人一辆,钱一人一半——”不舍,继续说:“只有这样,我才答应离婚,否则免谈,我不可能离婚的。你知道我的,我离不开你,我爱你!”
我爱你?他爱她?他自己都不信。但是这是多好的话,多美的三个字,为女人而生,为女人而死。是迷药。女人都吃这套,比吃下面都开心。这才是勾引人的蛇,吐着信子。
她把头移开了,坐下,软了。但是她的风骨也不能丢:
“分财产,不可能,你才赚多少?想把我的分走,门都没有!”她说服自己,不要想爱的事情,早就不想了。想想钱,想想风骨,不能便宜了他。一副谄媚的脸,一副肮脏的脸。
他把她圈了起来,用无形的尾巴搔她的痒,她软了。遂往床上带,那才是男人谈判的场所,没输过。
迸射完,他知道事情过去了。哪怕是暂时性的,他把母老虎“睡”服了。
他不想考虑那么久,过一天算一天。日子嘛,需要按部就班。
想太久是麻烦人的事,他讨厌麻烦。
3.
第一次见她,在大学课堂上,他不觉得她好看,但是觉得舒服。他不喜欢好看的,那些自己掌控不了。好看是衣服,他不要衣服,他喜欢剥开。里面都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