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天空渐渐暮色暗淡,老翁轻轻地打开柴门,缓缓地转过身子,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是那么的吃力。老翁步履蹒跚的朝向那已经染黑的木炭车走去,只见老翁骨瘦如柴的身子在风中不停地晃动着,佝偻着腰,紧咬着那干裂的嘴唇以及那慢慢涔出来的红透白的血。呢呢喃喃之中,夕阳倚仗着柴门,在震震朦朦胧胧的炊烟之中,渐渐将老翁的影子无限的拉长了,夕阳又渐渐地向西匆匆离去。
那老翁将一堆堆整理好的木块用那麻绳死死的捆住,老翁的手因为过于紧勒那粗糙的麻绳,那一双饱经沧桑又全是皱纹的茧子手早已染的发黑、发红又勒出了血,手已经崩的伸不直了。老翁将捆好的木块准备搭在背上。老翁的头上浈出了满满的汗水,又咬牙切齿地将捆好的木块搭在背上。只见那原本弓着的腰又向下弓了几分,显得越发瘦骨嶙峋了。老翁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又感觉有些形销骨立、弱不禁风的样子。就这样,来回几次,老翁坚持着将4捆木块背到了柴院。
柴院中,每一处都破旧不堪,老翁将自己的褥子和烧木炭的东西放置在最不透风的地方。尽管柴院中处处透风,老翁又有这么多木块,但是老翁还是不愿意去将大部分的木块耗费在自己的破柴房上,对于底层社会的人来说简简单单的生活就好了。
老翁缓缓的支撑着腰躺在了那满是补补丁丁的褥子上,望着夜色中那灰灰暗暗的月色,心想着:“尽管自己的体力不支,但是为了儿子和生活,俺必须每天重复这些工作,努力将木炭烧的更好,卖的更多,更希望不会被那些可恶的官兵捉到。卖炭得来的一笔钱还可以给远处的儿子一些生活费。俺也就心满意足了……”想到这里,老翁渐渐露出那久违的笑,脸上又泛着月光下微微闪烁的泪光,那笑看见来生涩而又痛苦,谁也不会理解到老翁卖炭的艰辛与那背后的心酸……
月亮渐渐沉了下去,而夜色还是朦朦胧胧的感觉。老翁支起了身子,脸上显得苍白无色。老翁将昨天从山坡上挖取的点火材料和清水放在了火窑一旁。他又缓缓的走到了木块跟前,将木块从被绑的麻绳中一个个取下,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较大的火窑之中燃烧,准备好点火材料,确保木炭的燃烧。老翁又将点火材料放进火窑中燃烧上几个时辰,看着木炭渐渐变得发红以后,看准时机,老翁立即将木炭取出放置在盛满的清水中。就此,木炭烧制而成……这样复杂的工作早已使老翁变得疲惫不堪又浑身冒汗,看着木炭制成也就一整天过去了。老翁双眼迷离,实在支撑不住了,扶着木墙踉踉跄跄的走到褥子旁,瘫在了褥子上。那样子,仿佛工作了五六天似的,失重的黑眼圈近显得软弱无力。
第三天,老翁拖着轻飘飘的身子将准备好的木炭放入炭车中,驱赶着瘦弱的马儿驾车到了城南门口。老翁仿佛在城南落下了脚跟,坐在拐角处默默的守着炭车,等着客人的到来。一整天过去了,木炭卖的一半,老翁也觉得欣喜。看着那天色朦朦胧胧,伴随着阵阵的轰隆声,老翁匆匆忙忙的驾着车准备回家。正走到路口,只见那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官兵驱赶着肥硕的马儿走到老翁的跟前,越发摆出一副势不两立的架子。看到官兵的到来老翁心神不宁,身子越发抖擞,生怕一转身一车子的炭全部被洗劫一空。那吊儿郎当的官兵拿着鞭子左挥挥右挥挥的大跨步走到老翁跟前,先在老翁的面前对地上吐了一口恶心的痰,又用鞭子指着那一炭车对老翁发出轻蔑的眼神,又荒笑道:“哎呦喂,这不是这个卖炭的乡巴佬嘛,怎么,又见面了,看样子今天的炭卖的不错哦。不如……将剩下的炭卖给我,这次啊我也给你点儿银两,三两银子够了吧。”老翁无奈又慌张地道:“军爷买俺家的木炭,当……当然可以了。俺只是觉得军爷是不是给的不太够……”老翁尬然止住嘴边要说的话,低下了头,老翁知道自己斗不过官兵,官兵也一定会让自己做上亏本的买卖,但是一想到生活,老翁更加鼓起了勇气去索问一些银两。那一旁的官兵哈哈大笑说:“哦呦,你这个死乡巴佬学会顶嘴了嘛?你想让我们多给点,你也不看看我们自己一个月有多少银两的收入啊。你个乡巴佬,要那么多银两干嘛呢,赏给你算是对你极大的赐予了,你就知足吧乡巴佬。”说完,那官兵重重的拍了拍老翁的肩膀,将三两银子扔在了地上,将木炭全部带走了。
老翁缓缓的弓下了那弯不下腰的身子,疼痛致极,将那三两银子一个个的捡了起来,放进自己的粗布麻衣里。他用那透着凉意的手抹着布满岁月印记的脸上留下的泪,那泪一鼓鼓的从眼眶里蹦出,在粗布麻裤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眼泪。
秋风阵阵凉意而来,原本乌云密布的样子早已消散,乌云翻过了一个跟头去向更远的地方。又突然下起了朦朦胧胧、淅淅沥沥的秋雨,筋疲力竭的老翁,深夜里拉着空空如也的炭车与泪光伴行,永远也走不出这痛苦又寂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