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无事，便带上耳机默默听歌。网易云音乐忽然随机到一首《阿婆说》，我当时闭着眼睛默默听完了一遍，忽然觉得触动很多。于是我又静静地单曲循环了很久。那往事，也就慢慢地氤氲在心头。
到现在算起来，阿婆离开我，已经十一年了。
阿婆是个很朴实很简单的农村人，在那个贫穷落后的豫东农村之中，再平常不过了。也就是在那个地方，阿婆陪我度过了整个儿时。
以前阿婆在的时候，很是疼我，偏向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先想到我。这一点我的两个姑母还有婶婶都是知道的，每每念及以往，她们都免不了指着我说：“恁奶奶，最疼的就是你了。”
是啊，阿婆最疼的就是我了。小时候自己不懂事，不爱学习。而父亲向来是个严厉的人，有时候免不了会打骂我。这个时候，从老家赶来照顾我的阿婆，总会迈着步子跑来护我，呵斥我那已经举起手要打我的父亲。每每这个时候，我都在心底默默得意，但是阿婆都会在此时转过身，在围裙上拭拭手，轻轻摸着我的头，唤着我的小名，告诫我说：“恁爸打你是为你好，你要好好学习，要不嘞啊，你将来只能回家种地了！听见没？”很多年过去了，这样的场景还是能清晰地回想起来。可是阿婆，却早已不在了。
阿婆是在我上初一的时候走的，一生与人为善的阿婆，不知为何，患上了癌症。短短半年时间，不断地奔波化疗，把阿婆折腾地浑身浮肿，身心俱疲。有一天，父亲把我接回，让我去看看多日不见的阿婆。彼时的我，不是很懂事，只是看着面容消瘦的阿婆，心里难受。可我哭不出来，总是觉得心里面堵着很多东西，闷闷的那种感觉。可是，我那个多次化疗都不吭声，多次开刀都不喊疼的阿婆，为何偏偏老远看到我，就开始忽然流泪了呢。许是她也是知道，自己时候不多了，舍不得我吧。
因为自己太小，短暂想见之后，父亲又把我送了回去。可是当时的我，也是感觉出了什么。我当时没说什么，要离开的时候，忽然跑回屋去，向着阿婆，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当我走出屋时，泪水，终究是再也忍不住，慢慢地从眼眶中溢出。
等到下次回去时，阿婆已经悄悄走了。阿婆走的时候，我是知道的。我清晰记得，有一天的梦里，阿婆穿了一身新衣服，摸着我的头，向我告别。阿婆识字不多，就连在梦里，都只是反复地告诉我，要好好学习，与人为善。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一直记得纯朴善良的阿婆的那些告诫。阿婆走之后，自己也是忽然变了，成绩就那样，慢慢的提升了。我当时只想啊，自己成绩好了，阿婆要是看到的，那会多高兴啊。
有时候回到以前的老屋，我总觉得阿婆似乎还在，还在轻呼着我的小名，喊我去添柴火。老家里有一个很大地锅，每次做饭的时候，我总爱在下面添柴火，拉风箱。看着炊烟慢慢升起，闻着不是从锅里飘来的香气。阿婆总会让我不要急：“越是好的东西，越要有耐心去等。心急，是没用哩。”阿婆一边看着锅，一边笑着对我说。
这几年，在外求学漂泊。总会遇到不顺心之事，晚上躺在床上静静思考时，落寞会慢慢笼罩过来，每每此时，我都想起那时的阿婆。我还在小学时，寒暑假都会在家陪着阿婆，有时候的午后，我会趴在堂屋前的石台上，做自己的假期作业。有的时候啊，会遇到一些难解的题目，很久做不出来，自己愚笨，又性急，会狠狠地在草稿纸上乱写乱画。旁边晒暖的阿婆，总会在这时，笑着唤我：“别气啦，这天底下的题目那么多，你怎么可能都会做哩？不要急，斗跟缝被子一样，一针一线地慢慢来。”
仔细想来，阿婆陪我的那十余年间，还是教会了诸多终身受用的道理。以至于啊，当我听到那句“迷路时想想阿婆这么说”，终究是再难忍住，想起自己和阿婆真的是阴阳两隔了，从此再无相见之日，不由得长生哭泣，热泪肆留啊。
2018.01.22 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