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反自鄢,范文子谓其宗、祝曰:“君骄泰而有烈,夫以德胜者犹惧失之,而况骄泰乎?君多私,今以胜归,私必昭。昭私,难必作,吾恐及焉。凡吾宗、祝,为我祈死,先难为免。”七年夏,范文子卒。冬,难作,始于三郤,卒于公。
释义
鄢:郑国地名,即今河南鄢陵。晋厉公六年,晋军大败楚郑联军于此。
七年:郑厉公七年。
三卻:卻锜、卻犨和卻至,卻克死后他们继续在晋执政。
感受
这一篇中范文子已经垂垂老矣,而且在胜仗之后还能有如此冷静理智的头脑,着实不易。先看看白话文翻译:
从鄢陵回国以后,范文子对自己族里主持祭祀的宗人、祝史说:“我们国君傲慢奢侈却战胜立功,那些以德行获取胜利的人尚且害怕失掉它,更何况傲慢奢侈的人呢?国君宠幸的人太多,现在获胜归来,这种情况肯定会显得更严重。这样的话,祸难必然要发生,我恐怕要轮到我头上。凡是我的宗人、祝史,请你们为我祈祷,赶快让我死,以免遭到祸难。”晋厉公七年的夏天,范文子死。冬天,晋国发生了祸难,起先是厉公杀三郤,最后厉公也被杀害。
人都恐惧死亡,而范文子却巴不得自己早死,他这是不想活受罪。因为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国家的未来,而他却无能为力。这是一种无奈,更是一种痛苦,与其如此长痛不如一死了之。
司马迁曾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然而,这种眼看着国家将有危险,用不上力,祈求早死,这种死算什么呢?
想想历朝历代,当由盛转衰时,那些政治嗅觉敏锐的人该是多么痛心疾首啊。这些人就像房龙在《宽容》一书的序言中写的“首先向未知世界的恐怖和黑暗挑战的人”,他们可能不被理解,但历史会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