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颖嫔来到延禧宫,进门便对令妃说:“嫔妾给娘娘道喜了。”
令妃不解,问:“我何喜之有?”
颖嫔笑道:“娘娘宅心仁厚,没有损失得力之人,反而又添了一个可用之人,难道不是大喜吗?”
令妃自然知道颖嫔所说的“没有损失得力之人”指的是刚被晋封为忻嫔的戴芷兰,“又添了一个可用之人”,令妃却不明白。
屏退左右,令妃又向颖嫔解释道:“我没按你计划处置芷兰,是因为六公主被耽误医治,突然病死了,我没法向皇上交代,才不得不顺水推舟。”
颖嫔丝毫没有感到诧异,只是继续吹捧着:“娘娘英明,这个顺水推舟,真是恰到好处,娘娘实在机智过人啊!”
令妃问:“你说的多了一个‘可用之人’,该不会是兰贵人吧?”
颖嫔笑道:“难道不是吗?今日若是没有她的推波助澜,皇后和懿泽哪能那么容易就被处分了?只是嫔妾没想到,娘娘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收服了兰贵人,嫔妾真是佩服至极!”
令妃摇了摇头,道:“连你都这么想,恐怕皇后就更这么认为了。”
“哦?”颖嫔的眼珠转了一圈,似有些纳闷的问:“这么说不是了?那可就怪了!莫非……兰贵人是有意想为娘娘效力,借此表明心迹?”
令妃又摇了摇头,道:“不像,她从没有主动与本宫亲近过。况且,我听说她以前与懿泽关系极好,如今却落井下石。这种人,不可用!”
懿泽蹲坐在牢狱中,回顾着入宫以来的事,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为了帮别人解决麻烦,她压根没有深思熟虑,就开始冲锋陷阵。这下好了,黑锅搁在她头上了,纯贵妃、颖嫔等人,撇了个干干净净!
最让她没想到的,是最后助力推自己进来的青岚。
虽然她们之间已经算是恩断义绝,也不过以为是各奔前程,哪成想,青岚竟然会对自己落井下石?
想起当日舞台塌陷之事,青岚既然会害自己第一次,何以见得不会有第二次,她只能自嘲自己是在太天真!
“懿泽。”
懿泽在暗淡的微光中看到了铁栏外呼唤自己的人,正是自己在人间的父亲观保。
“阿玛?”懿泽有些意外,猛然想起,养育自己十几年的观保,已经因为自己的过错受到牵连,被罢免了官职。
她心中一阵愧疚,忙跪下,道了声:“阿玛,对不起,我连累你们了。”
原来,懿泽入狱后,观保立刻接到了免职的圣旨,夫人陈氏听说,吓得昏了过去。
观保一阵忙乱,其他侧室夫人和子女们,都埋怨懿泽是丧门星,连累家里遭此大难,怨声载道。
观保生性洒脱,并不在意官职,也任由家人们去说。他瞒着家人,上下打点了不少银两,才得以到刑部大牢来见懿泽一面。
当下,观保俯下身子,将胳膊伸进铁栏内,扶起懿泽来,伤感的说:“为父无能,暂时还没想到救你的办法,是为父对不起你。”
懿泽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投胎在你家,注定只会给你们带来无尽的麻烦,求父亲原谅!”
观保听得一阵懵,问:“你这是什么话?你既然投生在我家,我就得对你负责。只是,我不太了解,你到底犯了什么罪触怒龙颜?”
“此事说来话长,我不过是卷入了后妃们的战争中,我……只是他们的一个工具。”懿泽想要跟观保讲事情的前因后果,却又不知怎么讲清楚。
观保点了点头,道:“我明白的,后宫里没地位的女子,被利用了之后,就极有可能成为替死鬼。这刑部监牢可不是好待的地方,过不了两天,你就会被折磨死,为父有几个江湖好友,身手不凡,又很义气……”
懿泽听出来了,观保是想劫狱。
但懿泽来到人间的目的又不是亡命天涯,她得回到宫里继续作战才行。况且,她也不想再连累观保了。
因此,懿泽忙阻止观保说:“不要!父亲不要再为我涉险了。”
观保有些不高兴了,问:“我怎么可能看着你受苦而袖手旁观呢?你当为父是贪生怕死之辈?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管不顾?”
懿泽当然得给观保一个定心丸才行,她想,永琪已经救了自己那么多次,肯定也不差这一次。
于是,她低着头,不太好意思的告诉观保:“父亲不必担忧,五阿哥会救我的。”
“五阿哥?”观保有些惊讶。
观保在京围观多年,非常清楚,五阿哥可是如今最受宠的皇子。他记得,陈氏当年怀孕时,就有个道士看相说这一胎不凡,是凤凰之命。
懿泽和宜庆出世后,观保一直偏重懿泽,如今看来,果然有凤凰之望。
宫中关于六公主过世、皇后被罚的传闻,早已传得人人皆知。
永琪早上醒来,便知道了懿泽被打入死牢的消息。想来刑部大牢那种地方,懿泽一个女子,恐怕挨不到秋后,就凶多吉少了。
永琪慌忙跑到养心殿,见到了陈进忠,乾隆还尚未下朝,永琪便跪在殿内,等候乾隆归来。
乾隆回宫,陈进忠就先禀报了此事。
乾隆走入殿内,看着长跪的永琪,问:“你这么虔诚,又是为谁来求情的?”
永琪拱手答道:“皇阿玛,昨夜的事,儿臣都听说了。皇阿玛既然下令重查嘉贵妃娘娘死因,就说明此案不明,那如何就将懿泽打入死牢?更如何就定了秋后问斩呢?”
乾隆皱了皱眉头,冷笑道:“朕以为,你是来替皇后求情的,原来你竟然是为一个宫女求情的?这宫女满口谎言,扰乱后宫,耽误公主就医,还不足以定死罪?无论嘉贵妃一案与她是否有关,她都非死不可!”
永琪恳求道:“懿泽她不是这种人,这其中必有内情,皇阿玛给儿臣一点时间,儿臣定能查明真相。只求皇阿玛先释放懿泽,软禁于宫中,刑部大牢那种地方,一个弱女子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乾隆问:“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这种人?”
永琪不得已,只好据实相告:“皇阿玛可还记得,上次儿臣对您说,心中有一个女子。”
“这女子就是懿泽?”
永琪点点头。
“朕现在才明白,一个宫女怎敢胆大妄为,原来是因为有你罩着!”乾隆勃然大怒,道:“你若是来为皇后求情,朕还能体谅你是一片孝心!你妹妹昨夜夭折,你身为兄长,一大清早先关心的却是这个犯罪的宫女!朕那个至仁至孝的儿子哪去了?可真见得什么叫做红颜祸水!”
永琪忙叩首,解释道:“皇阿玛,真的不是这样的,儿臣心疼六妹,可这并不见得是因为懿泽啊!”
“不要说了!”乾隆怒吼道:“陈进忠!传朕旨意,不用等秋后,今日午时,就将懿泽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皇阿玛!”永琪扯住乾隆的裙摆,大喊道:“求皇阿玛收回成命,儿臣知错了!求皇阿玛惩罚儿臣吧!”
“这种女人,不处死做什么?留着蛊惑你的心智吗?”乾隆懒得与永琪多说,又向外喊道:“来人,将五阿哥轰出去,懿泽没死之前,不得放进来见朕!”
“皇阿玛,求您惩治儿臣吧!皇阿玛……”永琪喊着,就被拖出门外。
永琪又跪着挪动到门口,拍着殿门喊:“皇阿玛!儿臣知错了!儿臣真的错了……”
陈进忠走了出来。
永琪忙又拉住陈进忠,说:“陈公公,让我再进去见皇阿玛,我还有话说!”
陈进忠关住了门,扶起永琪,拉到一旁,低声道:“阿哥何必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呢?这不是弄巧成拙吗?”
永琪道:“我以为,皇阿玛是性情中人,会看在我的情分上,对懿泽另眼相看,宽容一些……”
陈进忠摇了摇头,笑道:“五阿哥还是太年轻了!皇上是性情中人,那是他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时,皇上自己可以被女人牵着鼻子走,但他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是这样的,不然,大清的江山社稷,岂不是未来堪忧吗?”
“那……那我该怎么办?这反而不是我害死了懿泽吗?”永琪焦虑极了。
陈进忠朝养心殿门口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动静,又低声对永琪说:“五阿哥,这宫里,正在担忧懿泽姑娘生死的人,可不止你一个。皇上也是个男人,这男人,容易听女人的,懂吗?尤其是现在最宠爱的女人。”
“你是说,兰贵人……”永琪眨巴着眼睛,问:“那兰贵人要是不愿意帮忙呢?”
陈进忠笑道:“像老奴这等下人,还真是不敢违背圣旨。不过俗话说,虎毒不食子,阿哥的办法,可比老奴多。”
“违背圣旨?”五阿哥明白了陈进忠的暗示,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可以违背圣旨,以皇子身份来救懿泽。
陈进忠忙说:“哟!老奴可什么都没说!”
“是,陈公公没说什么,是永琪自己有主意了。”永琪忙忙的向陈进忠道别,一溜烟往延禧宫跑去。
《梦神赋》第39章: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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