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了房山线列车 。
经过大葆台后,车窗外逐渐亮了起来落日的余晖从窗外潵入车箱,将“今日已消毒”的字眼映的格外清晰,臀下也传来熟悉的逐渐增加的温暖。
一如既往啊房山线。
一个月以前,也是同样的一副光景。不过那时是送别,如今是再度相见的迎接罢了。又有什么不同呢?
哈哈,其实我骗了人。回来的时候是上午,哪有什么落日余晖,但是由于想不出来上午的日光有什么好词可以用来形容,所以就假装是“傍晚回来正看到这样一副光景”的样子了。
其实本就没有什么不同吧。房山线没有变,而我亦如此。
一个多月前离去时,涌上心头的淡淡喜悦,正如今日归来一样,丝毫未减。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记得从前我可是“爱憎分明”的呀。
自打入学开始,我就爱假期,憎开学,以至于寒假结束刚开学的第一天,我就开始盼着暑假的美好生活了,毕竟伟大诗人雪莱写过与“寒假结束了,暑假还会远吗?”类似的话,我觉得大概意思应该也差不离,所以便自顾地高兴起来,代价就是开学的第一个月成绩奇差,原因是该学生上课时总看着黑板傻乐,怀疑存在精神问题,建议尽快治疗。
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假期的快乐胜过一切,仿佛学习便是为了放假,学校也是因为为了给我们放假而存在的相关单位一样,而每逢临近假期,我都欣喜若狂,终日嘴角处于上扬状态,看见谁都恨不得跟他握手“你好你好,你好吗?我很好,你最好也给我好一点哦,不然小心我揍你嘻嘻嘻。”
就这样我怀着一颗爱憎分明的心度过了我曾经的12年学习生涯。
可是,我是不是爱的,又或许是恨的太过了?以至于在学校日夜期盼日子早些过去,等到过去了回首望去才发现曾经的记忆有多么珍贵。
发现自己曾经的毕业照其实只是一次偶然,也是心血来潮突然想整理整理柜子,于是在柜子的最上一层我发现了三个形状近乎一致的相筒,随后,尘封的记忆随着相片的展开而绵延,最终汇成了一条涓流不息的小河。
仿佛又回到儿时,我会因为自己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一个名字而欢欣雀跃,同样也会因为想不起来而垂头丧气。我会哑然的发现原来这个人是我9年的同班而我却从未真正意识到,也会因为想起和朋友们一起捅的篓子出的糗而开怀,会因为曾经的挚友现在却渐渐失去联系而伤悲。想起一起玩的自己手绘版弹弹堂,一起逃的自习课去操场痛快地踢球,然后小心翼翼的像007一样溜回教室,想起每天你来我往的吹着牛逼,勾肩搭背的装孙子...
正是这些细碎的美好,陪伴着我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的时光,让我得以挨过繁忙而枯燥的日子。它们像光一样照着我脚下的路,使我每一步都走的不急不缓,可我却误把它当成了太阳,以为它永远还会照常升起。
所以我坐在房山线忽明忽暗的车厢里,屁股下的温度把我从远方拉了回来,我于是挪了挪,让它舒服一些。
窗外的太阳还在往上爬升,天气很好,远山的轮廓别样的清晰。
我想我爱假期的快乐,独处的宁静而充实,可同样也爱这份可贵的熙攘与热闹,它们让生活热烈而精彩,却又可以祥和而美好。需要爱的太多了,看来已经没有时间去憎了,哈哈。
原来内心有所归宿的话,无论去哪里都可以是回家的路。
苏东坡有次醉酒夜游小山,和友人走散了,自己独自在小山丘上躺着看星星,越看越高兴,而后突然坐起来吟了一首小词:
“月明兮星稀,迎余往兮饯余
归岁既晏兮草木腓
归来归来,黄泥不可以久嬉”
归来归来,黄泥不可以久嬉。
这时耳畔一个声音传来:
“良乡大学城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