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舟,当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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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旭姐最近回来了,给我带了一瓶香水。她是我身边少数比我年纪大了一轮的姐姐。

她今年37岁。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人生活的,没有丈夫没有孩子。印象中的她活得特别肆意潇洒,37岁的年纪,却仿佛17岁,对世界带着满满的好奇,时不时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偶尔回来会大呼钱好难赚,用着好快。我以前一直以为她是不婚族,心态才这样年轻。后来听说,她也曾经结过婚。婚姻维持了不到两年就支撑不下去了,然后分道扬镳。后来和旭姐慢慢熟悉起来,我才渐渐知道她离婚的真相,也知道她原来并不是这样的人。


2.


旭姐的父母都是国企人员,家境虽不是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旭姐还有个姐姐和弟弟。姐姐遗传了母亲的多才多艺,弹得一首好琴,而弟弟从小到大成绩一直是父母的骄傲。只有旭姐,相貌平平,成绩平平,也没有特殊的才能,只是平平静静普普通通的长大了。年纪到了,父母张罗着相亲,她也就顺着去了。前夫看上去老实敦厚,也不会花天酒地,交往了半年,就领了证办了酒席。照她的话说,她就是一个没什么追求的人,只愿一辈子平安无忧的平静过下去。


3.


偏偏她遇到的并不是良人。前夫的父母一心想着抱孙子,一年多过去了,她的肚子迟迟没有消息,去医院检查也毫无问题。这世界有一种人有毒,明明与她无关的事,她就是喜欢嚼舌根,搬弄是非。前夫的大伯母就是这样的人。从此,她不能生的消息就在家族流传开来,渐渐地,婆婆看她的眼光也不再友善,时不时就在她前夫的眼前抱怨自己命苦,辛苦了一辈子还没办法抱孙子。一开始旭姐的前夫还会安慰她慢慢来,时间久了,前夫也开始不耐烦。一吵架就喜欢拿旭姐还生不出孩子的话堵她。旭姐满腹委屈但她也一直以为是自己肚子不够争气,也就默默忍下了。后来她跟她前夫说,“你也陪我检查了那么多次,我的身体医生都说没问题。要不你也一起检查下吧。”

婆婆在旁边听到,也不顾脸面了,直接指着旭姐骂,

“你自己生不出来还要拉我儿子下水,我儿子有什么问题?我生的儿子能有什么问题?”

旭姐前夫也是很大男子主义的人,他认为,一个男的不能去做这种检查。时间就这样一拖再拖,旭姐过得越来越不开心。后来,医生实在看不下去,一再要求男士也要一起检查,前夫才勉强同意。


检查结果啼笑皆非。旭姐没问题,旭姐前夫的精子很难有存活率。十年前,小乡镇的医学技术还是相对落后。旭姐对前夫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先治疗看看吧,如果真不行,我们就去抱养个小孩子。”本来旭姐已经做好了和前夫共同面对的决定,但婆婆看到报告只凉凉的说了一句,“你认识医生那么久,别跟医生合伙起来欺骗我们。”她转过头看了下前夫,他没说话,没有替她说一句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个人气急的时候反倒冷静了,旭姐静静说了句,离婚吧。


4.


隔天旭姐就搬了出来。后来,前夫哭着苦苦哀求。后来,前夫的大伯母不断劝前夫,说旭姐只是为了贪图他的钱财,这种女人不要也罢,再后来,前夫来要之前替旭姐看医生的费用。几个月后,旭姐的家人帮她把嫁妆拿了回来,然后陪她去找前夫办了离婚证。旭姐讲到这段的时候特别平静也特别简略。只在最后感叹了一句,好快,十年就这样过去了


5.


世界关上了你一扇门,会替你打开一扇窗。父母心疼她,拿出积蓄替她买了一套房子,十年前刚好赶上房产的热潮,旭姐就拿着那笔嫁妆开始投资房产。转手了几次,小赚了一笔。可是,小城永远不缺八卦,亲戚邻居看你的眼神开始带着幸灾乐祸的怜悯,即使你已经能自给自足,可是离婚后的你,依旧是亲戚邻里眼中的失败者。一面要面对自己内心的千疮百孔,另一面还要假装刀枪不入笑脸迎人。所幸的是,旭姐有无条件支持她的父母,父母建议她,如果暂时不想再结婚,就去上海投奔朋友,然后旭姐就在上海找了工作,偶尔才回来看父母。她淡淡的描述那些那些离婚带来的伤害和初到上海的惶恐,甚至刚开始投资房产的日夜难眠,她说,

“哪有什么捷径,就是比别人更拼命一点呗。别人能做到80分的事,我一定卯足力气全力以赴做到200分。”

这世界很难有什么一夜传奇的故事,每个你以为过得好的人背后,必定付出了各种你难以想象的艰辛,不过是那些拼命的时刻既然已经过了,鲜少有人将它公布于众。

6.

对于旭姐来说,一开始她只是一个中专毕业的女孩子,一生愿望只是平静简单的生活下去。可是生活逼得她不得不抬起头重新往前走。最近一次她的朋友圈内容是,喜欢鹿特丹的markthal.配图是她在吃东西的画面,照片边角的桌子上放了个男士钱包。我很好奇,这次陪她一起出去的是谁。


前几天,她回来,我陪着她去酒吧坐坐。我喝饮料,她叫了鸡尾酒。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旅游遇到的事,被搭讪,钱被偷,还有各种路途中的趣事。她眼角已经有很多细细的纹路,大笑的时候尤为明显。我没见过她在离婚之前的样子,但是我觉得,现在的她就很美,从容淡泊,像一幅淡墨的山水画。

最后,她说,

“小肖啊,有个人疼你,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我好像...也找到了。”

7.


佛曰 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众生皆苦,人人有自己的烦恼,在人生长河中,每个人都如逆水行舟,既然没法保证全身而退,那就全力以赴吧。岁月,自然会给你值得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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