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开学了。
王小虎皱着眉头,呆呆地望着摊了一桌子的书本,真是发愁了!
放暑假前,王小虎就和几个同学约好了,要好好过一过天天吃鸡的瘾,至于作业这个臭婊子,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动她。
妈妈在城里的一家超市上班,早出晚归的,没时间搭理他;爸爸今年去了内蒙古打工,虽然脾气火爆,动不动电话里面训他几句,毕竟是鞭长莫及。所以啊,这个暑假,王小虎玩了个痛痛快快,至于作业,等到开学的前三天,妈妈无意中问了句,作业做完了吗,他才猛然想起来。可是,这作业也真是太多太多了,他使出了吃奶的劲,熬了两天两夜,脖子疼,手疼,脑袋疼,看来再也完成不了了,只好自己宣布彻底放弃了!
爱咋滴咋滴,反正就这样!王小虎恨恨地想。脑海里又想起了自己的班主任,那个爱动不动通知家长的中年妇女,似乎看到了她生气时两眼喷火,伸着食指点自己的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禁打了个冷战。又猛想起了上次寒假开学时,因为自己没有完成作业,还没有外出打工的父亲给自己的那顿男子单打!
完了,确实完了,一点办法都没了。王小虎觉得绝望像冰凉的水,扑头盖脸淹没了自己,让他窒息!
好久,好久,王小虎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终于下了决心。
回到卧室,他找出自己的黑色双肩包,把手机、充电器、充电宝、钥匙等,一股脑塞进去,然后,从书桌的抽屉里找出一只白色的玻璃瓶,从里面倒出自己偷偷攒下的三百块钱,小心翼翼地放进双肩包的夹层里面。
他背上包,倒着身子,看了看自己住了多年的卧室,然后,锁上门,走进了外面热浪滚滚的世界。
空旷的柏油马路,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有些发软,走在上面有些轻飘飘的。偶尔有几个匆匆走过的行人,不断揩着脸上的热汗。躲在树荫下的流浪狗,趴在地上,吐着舌头,身体不断地抽动。
太热了,太热了,真想不到即将进入九月了,还是这样热。一切都有点反常,好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哪里才能让自己逃过这个“作业劫”。
路边,停着一辆面包车,是银灰色的五菱之光。王小虎走过去,车窗慢慢摇了下来,从车里探出一个脑袋,脑门油光发亮,头上的头发也秃了许多,原来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嘻嘻地问到:“小伙子,坐车吗?”
王小虎楞了楞,随口“嗯”了一声,心想,反正去哪都无所谓,大热的天,先上车再说,于是,拉开后车门,弯腰上了车。
车上坐着一个中年妇女,一头玫瑰紫的长发披在肩上,涂脂抹粉的一张白脸,明显比脖子的颜色要白好多,脖子上的金项链有点粗,给人一种穷人乍富的感觉。
“帅哥,来来来,坐这吧,赶紧喝口水!”中年妇女热情地递过来一瓶凉白开。
王小虎想起老师说过,不能接受陌生人给的东西,小心被人下了药,就果断地拒绝了,然后和中年女人隔着一个空位坐了下来,随手关上了车门。
中年女人把水放进手里的包里面,随手拿出一块手绢,轻轻抖了抖,一阵幽香冲进王小虎的鼻子里面,让人说不出的舒服。没多大一会,王小虎觉得两只眼皮越来越沉,几乎睁不开了,渐渐地,躺在座位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小虎醒了过来,见旁边躺着个女孩子,和自己差不多大,昏睡着,没有一点声息。那个中年女人已经坐到了副驾的位置上,和那个秃头司机,轻声地打情骂俏。
王小虎没有敢动身子,知道自己肯定被坏人迷晕了。他试着动动手,没事,还有劲,悄悄伸伸腿,也没大事。瞅瞅身边的车门,好像关得不怎么结实。他吸了口气,看那对狗男女没有回头,猛的拉开车门,一下子跳了下去,然后大声地喊:“救命啊,救命啊……”
面包车没有停,反而开得更快,一会就跑远了。
王小虎从地上爬起来,觉得两只脚钻心的疼,估计是崴了脚,不禁咧了咧嘴,往四周瞅瞅,不知道这是哪里。他从背上取下双肩包,拉开拉链,翻出里面的手机,看了看,打开高德地图,定位一看,吓了一大跳,自己已经到了离家九十里开外的威武镇。
王小虎忍着疼,一瘸一拐地挪到路边的一棵柳树荫里,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等到妈妈和舅舅两个人开着车找到他,他一下子扑到妈妈怀里,放声大哭,连连说再也不乱跑了,再也不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