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去年这个时候感觉自己在这一天被全世界遗忘了。
农历九月初六,我生日,那天我没有收到一条生日祝福。
微博、微信、QQ、电话、短信,在那天这些日常使用的通讯工具软件出奇的安静,好像全部都失灵了,连10086在那一天都没有给我发催话费的短信。
好吧,我承认我很失落。
行吧,既然没人记得,我也干脆忘记好了。
无奈地撇了撇嘴把手机扔进了抽屉里,心情郁卒的在奶奶的叮嘱下套了件棉马甲灰溜溜的钻进了网吧。
网吧里乌烟瘴气,人满为患,平日里一起厮混在网吧的人就跟商量好似的,居然一个都没有出现,连根烟都蹭不到。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完了会儿游戏,一个人玩还真是没什么乐趣。烟瘾作祟,索性下机,起身买了包网吧里比外边贵的烟。
原本打算径直离开的,结果不死心的又在网吧里转悠了一圈,好吧,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还是特么的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叼着烟屁股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兜里就剩三块钱,正纠结坐公交还是走路回家的时候,不远处的一幕让我湿了眼眶。
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太太正在小心翼翼的下台阶,手里还提着一个六寸的小蛋糕,看老人刚走出来的店面就是一个普通的面包房,蛋糕最多不超过五十块。
萧瑟的秋风卷起了满地的落叶,步履蹒跚的老人缩着脖子在深秋的黄昏中缓缓前行。
天很冷,风刮的紧,我抿着嘴唇红着眼睛跟在老人身后。这个矮小的身形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身前的光幕好似一道天然屏障抵御了瑟瑟秋风。
那一刻,风好像止了, 我不在感觉到一丝寒意,心间的不满和失落也一扫而空,被这个老人家的爱意塞的满满当当,连脸上都暖洋洋的。
我抹了把脸上的滚烫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这个老人喊了一声:“奶奶。”
2
其实从前年开始,我便尤为害怕一个人独处,有一个时间段活的很挣扎,很痛苦,很煎熬。
刚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随后又接连发生了一系列让我难以接受的事,工作不顺,亲人离世,昔日好友自杀,我几度奔溃,半夜蹲在花园里哭的声嘶力竭。
一场痛哭并没有让我好一点,反而像是溃提的洪水,愈演愈烈。
我的情绪越来越容易失控,逐渐变得暴躁,易怒,朋友也开始厌恶我甚至刻意的疏远我。
我越来越焦躁不安,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向我涌来,无形中好像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把我往黑暗无边的深渊里推,我并不抵抗,反而跃跃欲试,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的心里住着恶魔。
我不是一个在健全家庭里长大的孩子,父母离异,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心理发育难免不健全,阴暗面多多少少是有一点的,那些接踵而至的噩耗像是细菌的养料一般,使得这些平日里隐藏在开怀大笑和没心没肺之下的阴暗面被疯狂滋养最后无限放大。
终于,我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因为一件极小的事情,实打实的伤害了别人。旁人冷漠的眼神,让我感到害怕,我很无助。
直到我从昔日呵护我爱我的家人眼中看到了失望,不忍,陌生。没错是陌生,和街边行人的眼神一样,至多多看你一眼。
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我开始痛恨自己。
3
我找了学心理学的同学,多年不见的同学见面第一句就是:“你怎么这么丧啊?”使得我尴尬不已,把刚到嘴边在心里腹诽了半天的寒暄之词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确实,那几个月我体重骤减,无节制的酗酒抽烟。而且严重失眠,不修边幅,脸色差的要命,还有黑眼圈,活像个瘾君子。
同学雷厉风行,直奔主题,我们聊了许久。同学为我做了心理疏导,并建议我去看专业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给我的症治结论有两个,一是那些让我难以接受的事接踵而至,我自己的承受能力有限,就好比一个二十升的水桶无论如何也装不了二十五升水。再加上我没有及时的进行脱敏治疗,使得心理发生变化。
二是我对自己的社会地位和和角色接受不彻底。也就是说我迷失了,我的社会地位已经改变,我走出了校园踏入社会但我还停留在我学生的角色里,用我学生的行为准则思考做事和人相处,难免碰壁与人格格不入,老感觉自己受到了不公正待遇。这也是导致我心理扭曲的一个重要条件。
听罢心理医生的结论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说实话第一条我自己感觉到了,但第二条我是丝毫没有发觉。幸好听了同学的话及时看了心理医生才没有酿成大错。
最后心理医生给我开了点谷维素和维生素B1,说我只是有点神经衰弱,只要不要给自己心理压力,放轻松,作息规律就没啥大事。
医生的话无疑是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让我后知后觉不再怀疑自己。
4
又是清冷时节深秋十分,我又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委实是工作太忙,公司管理层大换血,各种非战斗性减员,做不完的工作,接二连三的夜班,昼夜颠倒,我早已是黑白不分,打不完的瞌睡,睡不醒的觉,连星期几都不知道。
好在有念着我的奶奶,早早的就给我打电话问我啥时候休假,她买了羊肉,让我回来给我擀面吃。
我这才恍然大悟,生日又到了啊,和去年的无人问津不同,今年一过十二点就有人发红包祝贺,也终于收到了一份正儿八经像模像样的生日礼物,一个剃须刀,还有送拥抱的。
我也专门给自己买了好多平时舍不得吃的好吃的,其实自己根本吃不了多少,也没别的目的,就想相对自己好一点。
其实人最应该在乎的就是自己,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怎么爱别人,又怎么让别人爱自己。
我依然害怕独处,但不再是因为心理扭曲自我封锁,而是我不甘寂寞,渴望快乐。每每到了假日对家人,对知交好友便越发的想念。
5
参加工作整整一年,从面试,试用期,到签合同再到升职。自己付出了多少只有自己知道,索性这些努力都没有白费。
从来没有这么拼过,高考都没有,为了梦想?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这些都太大了,我一个社会最底层的生斗小民没那么有抱负,我就是为了钱。
我想吃火锅的时候就直接到地方下单点菜,我想抽二十多块的烟,我想给我姐买四位数的护肤品,我想给我爷爷买几百块的酒,我想给我奶奶买个新的天然气灶,我想给女朋友一打一打的买口红,我不想和朋友去KTV的时候连啤酒爆米花不敢点。
这些我都做到了。
这就是我没日没夜工作的原动力,是我陪领导喝酒喝到急性肠胃炎送医院,隔几天继续喝继续送医院的原动力。
氨气中毒,昏迷失声好几天不敢给家人打电话。左手无名指和小指砸骨折都快长好了自己才知道。高烧不退引发肺炎都不敢在离家近的地方住院。大拇指指甲连根夹掉回家吃饭都揣在兜里,胳膊上腿上的创可贴更是从来都少过。
这些我都没觉得辛苦,就是每次打电话扯谎的时候编不出来合适的理由的时候很急躁很气恼。
其实我不提倡耗费身体去赚钱,但是每个人都有一段特定的打拼期,这个时候就别管这些那些了,咬着牙狠狠拼一把,忍忍就过去了。
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没想过成为人上人,我就想我把我吃的苦换成等价的劳动成果。
我才二十四岁,我相信经历过那么多苦难,我会越来越好。
好了祝我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