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浓雾之下》

“不行,不可以打开窗户!”母亲严厉的呵斥声从身后传来,虽然不明就里,但孩子还是从窗台上滑下。母亲赶紧跑过去让孩子站在旁边,则是用极快的速度拉上了窗帘,在即将闭合窗帘的那一瞬间,她瞟了一眼窗外。

整条街还是白茫茫一片,像是在大口大口地吸烟,吐着浑浊不堪的烟圈,在给这朦胧的大地诉说着久存心底的压抑。

想也不会再有外出的行人,云郁郁,雾腾腾,忧愁、憋屈和扭曲此时一并萦绕在人们的心底,家家户户像是怕极了某种怪兽一般,完全封死了门窗。

未知的大雾还是没有散去,整个城市空荡荡的,可以用死寂来形容,在万籁俱静之下,人们对于解决这可怕的现象充满了期待。

没有人知道,这,会维持多长时间。

这一切得从两天前说起,那是雨后连续阴沉的下午。市中心医院陆陆续续接收了奇怪的病人,据第一位住院的出租车司机苏醒后回忆,自己是在近郊把顾客送到,开车返回途中敞开了车窗,不小心吸取了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的大量雾状气体,导致自己昏迷。

在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里,这种类似病例增加了不少,同时,病患口径一致的“大雾”以几乎铺天盖地之势扩散到了城市的角角落落,雾之大,可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行人大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雾呛到咳嗽,只要有一个人开始害怕、奔跑,听到声音的人们就会惊慌,于是行人们乱了手脚。宛如置身梦境世界一般,闻声而不见其人使恐惧感骤升。

时不时会有两个人迎面相撞倒地,恰巧近视眼的眼镜掉在了地上,他扑通一下趴倒在地,“掉哪了呀”疯狂的一边摸索一边喊着。

马路上的车子不停地鸣笛,互相看不到的情况谁也不敢掉头或是轻举妄动,生怕轻轻挪个车尾就会两两相撞,一些车主见状索性熄了火,关紧车窗静静的等待这大雾散去。

公交车上人透着窗子,也仅仅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红绿灯渐渐被遮盖,十字路口的堵塞愈发严重,车笛声响彻云霄。交通系统全线瘫痪,没有人能站出来指挥乱局,就算有人站出来,他也根本看不清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路人耳边的咳嗽声越来越大,每个人这时都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雾霾,赶紧打开手机导航,跟着提示寻找着东南西北,回家!家里一定会比外面安全,这可能是所有身处浓雾之中人们的心声。

店里卖水果的小贩,来不及收拾他的果摊,不由分说地赶走了店里躲雾的人群,一步冲到店前拉下了铁栅门;有些号称顾客是上帝的门面,看到如此的景象,多是假装接听电话,然后告知顾客们领导说要关店避灾,也是冷冰冰地赶走了店里除员工外的所有人。

高楼上的人更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指挥,他们很统一地关掉所有的窗户,隔绝与浓雾的接触,即使可能不正确也绝对不会是错误的做法。家中的人们打开电视,想从当地新闻中了解到这座城市究竟发生了什么。

电视上的确有这则突如其来的大雾的插播新闻,同步广播也在第一时间开始播放,令人绝望的是,就像是一台摄像机在拍摄一样,这个城市不同地区不同记者传送回来的画面,竟出奇的一致!都只是在给这片巨幕一般的浓雾拍摄写真。

遗憾的是,电视台目前能做的,只是让记者们冲锋陷阵,不停地转播大雾画面,主持人七嘴八舌地坐下讨论,起不到任何学术性的效果,依然是无法解释这刚刚发生的现象。

一时间街道上全是找不着路,伸着双手缓慢前行的人们。孩子的哭喊声,打给家人的电话声,为确定彼此位置的歌声,各种吵闹的声音不绝入耳,宛如召开一个盛大的宴会,不可否认的是,不可能会有人想要参与这种活动。

几个小时很快的过去了,夜幕降临,拥挤的城市街道已几乎无人,除了那些不愿弃车的车主,马路上堵塞的车辆也已没有了人影,这座城市渐渐安静了下来。

人们害怕,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大雾越来越浓,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揉捏扩散着它,同时操控着它让它久久不能散去。它无孔不入,不断的在空气中翻滚、舞动,简直就像是在为自己“占领”了这座城市而耀武扬威一样。

网络上形形色色的人开始了讨论,他们就这场浓雾不停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争议声越来越大,但没有人为此发声,说出浓雾的来源以及解决问题的办法。

自称从事气象研究员的人在网上发了一则帖子,“浓雾会携带一种新崛起的病毒,它可以直入人的身体使人呕吐咳嗽,身体抵抗力下降······”看到诸如此类的帖子,市民们更慌了,他们每隔一二十分钟检查一下门窗,有些甚至在家里戴起了口罩,他们把电视调到地方台,等待着官方给个正式的回应,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听到的消息也还是只有持续追踪这件难以破解的浓雾之谜。

帖子很快在网上流传,市民们向城市里各个研究机构打去电话,人人都在担忧,一旦帖子的真实性曝光,这也许是一场不亚于瘟疫的灾难!谁都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突然,电视台资历较老的主播出现在了荧幕上,人们怀着激动的心情想得知这离奇大雾的背后究竟是什么造成的,令人遗憾的是,主播并没有解释出现在城市浓雾的形成原因,而是对网上关于大雾病毒论的帖子进行了辟谣,还告知民众不要惊慌,特别是不能千万不能出门!

如此含糊不清的说明令人起疑,更激烈的讨论在网上开始了,有人说电视台主播是在掩盖病毒的事实;有人说其实这大雾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报应;还有人说浓雾根本没必要在乎······

当舆论开始炸开锅时,第一个的“大雾病毒论”说法则是普遍被信服的。于是,人们忐忑不安的在家里,每个人都对一分一秒的时间提心吊胆着。

两天后,窗外几乎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想必所有的人都已经回到了家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家里的氧气慢慢不足,人们担心浓雾的危机没有解除,自己先因缺氧而昏迷,即便有这种想法,还是没有人敢打开窗户透透空气,他们怕自己开窗后迎接的的不是氧气而是病毒。

秋后的凉意弥漫在城市边际,城郊外的枯枝残叶也有点害怕得瑟瑟发抖。

“各位市民,现在我们来同时连线一下气象局的陈博士和生态环境局的顾问严女士,将由两位专业人士来为大家解读,我市这场看似是空前灾难的浓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主播话音刚落,就看见那位坐在办公室椅子上的陈博士,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说:“首先我们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窗外的大雾,根本就不会携带新型病毒,请民众不要惊慌,它只是由于废气排放而引起的自然现象。”

另一个视角的严女士也发声了:“我现在来为大家解说,这场大雾的根本形成原因是由于······”

电视机旁守候的人们听完权威发言后欢呼雀跃,同时攒紧了拳头,恶狠狠地向空中挥去了有力的一拳。

市郊的某座钢铁厂内,穿西装老板样的胖子看完新闻训斥着身旁的人,是他们厂的不规范作业和长期无视生产规章制度,导致了大量的废气排放,后期未加管理任由其发展,达到了今日遮天蔽日的程度。

不过,真相大开之时,他们必将为自己的作为而自吞恶果。

“为什么要去网上发那条帖子,完了,全完了。”

说罢,他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像个沙袋一样陷了进去。

沸水之中难见倒影。冷静和沉着是最为厉害的武器。以冷静分析问题,以沉着应对问题方才是上策。浓雾之下的人们之所以会被偏见的舆论所支配在恐惧中,全在于他们被大雾遮蔽了双眼,缺少了应对的头脑。而同时究其始作俑者,在经济高速发展下的今天,我们不得不开始思考,保护生存环境,降低大气污染成为了刻不容缓的首要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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