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校园里,不论是谁,混得好的也好,混得差的也好,一定在某些时候有过某种程度的迷茫与不知所措。
写于2018年夏天,我大三的暑假,坐标南京某普通一本高校。背景是,大学就剩最后一年了,周边的同学或多或少都有了自己的选择,考研的、出国的、考公的、就业的等等。我想通过这篇采访(实际采访时间是春天),去了解一下即将步入大四的同学们在做什么想什么,他们活成了梦想中的自己了吗?
01
我在春暖花开的时节,与几位大三的学生做了深度的交流,期冀从中获得一些共通的东西。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连夏天都已经快过去了。直到最近,才将采访的记录整理成文,实在是有些拖延了。但是毕竟是写出来了。
对于我自己来说,有一种奇异的体验——大学走到了三年级这个阶段,时间的车轮就忽然加速了往前滚动。身边的这一拨人(也包括我)马上就要彻底告别校园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样一场漫长的告别似乎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了的。
“人多告别一次,便向死亡接近了一步。”雷蒙德·钱德勒的这句话毕竟太过悲伤,滚烫泛滥的悲伤将新生之喜悦毫不留情包裹了起来。包裹得严严实实。
虽然我自己也处于这个阶段,但是我真的很想跳脱出来,真切地了解一下,处于这一个阶段的人们,他们现在每天每夜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呢?
他们大部分的时候是快乐,还是忧愁,还是某种说不出来的使人醉的滋味?
他们对于这三年来的大学生活,有哪些遗憾,和哪些骄傲?他们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了吗?
他们有找到了自己奋斗的目标了吗?
他们是否准备接受一些艰难的事实,还是说宁愿相信美好是无处不在的?
他们对于一些事情,相比于三年前,是否有了更加深刻的独属于自己的感受?他们对于周边的人是怎么看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找回了自己悄无声息失去的东西了么?
这很难讲,但请看看他们的说法罢!这篇文章在这时候才发出来,也请迈入大三、大四的同学们看看罢!如若能获得些感想,那么再好不过了。
02
美国文学评论家格特鲁德·斯坦因声称海明威们是“迷惘的一代”。二战使美国获得了上帝的荣耀,却也丧失了某种独特而美好的东西。战后的世界从一早便以诡异开幕,现实从来没有如此令人无所适从过。
枪炮所葬送的,不只是大地而已。传统的价值观念已经不足以使人们得到安慰,“迷惘的一代”便以叛逆之言行来表达不满。
他们不满的哪是这个世界?他们不满的,只是他们自己罢了。
而现在,仅仅用“迷惘”一词来形容这个校园内的人们已经远远不够了。他们遭遇的问题远比我们想象的多得多。
那么,闲话休提,进入我们的正题——关于大三同学的采访故事。
03
教学楼间,紫罗兰开得正绚烂,昨夜的大雨将不少花瓣打落在地;不过没关系,异香仍在阳光的抚爱下弥漫氤氲。我和阿志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坐着聊天。我永远也忘不了每每我抛出一个问题时,他那呆滞刻板的眼神。
认识阿志(化名,下同)将近两年,我从来都不觉得他应该出现在这个校园。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是阴差阳错到了南财。“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来读商科。”他这样说道。
戴着眼镜,知识分子般的严肃面容,极爱乱七八糟的读书,思想很深邃,表达能力却很贫瘠,我认为这是我身边最应当成为学者的朋友。
从小到大,你的同班同学中可能永远都会有这样一种人——看似平时不好好学习,总喜欢在老师要求的事情之外鼓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偏偏又很聪明,轻松地应付了平时的作业;但是呢,考试成绩却永远没有体现他的优势。这类人可能还多多少少有点小毛病。
阿志说自己的小毛病就是——拖延症。他举了个小例子:寒暑假作业没有一次是在返校日之前完成好的。
在一定程度上,我有点理解这类人。他们关注的绝非鸡毛蒜皮,而是妄图从更高的视角看破生活的真相。但往往不得其道,因此有时候就表现出不务正业。
我猜,阿志就是这样搞砸了他的高考。照他的说法是“没有下功夫”,但我能想象得到,他要是找到了某种通道,狠命起来,没有人能摸清他的上限。如若他真这样做,那么他能取得的成就绝对能令得很多人大吃一惊。
我问,那当初为何不复读?他说,真的复读了不一定可以更好。
于是他就凑合着来这个学校了。多少人的大学是凑合着来的?
幸好他对于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似乎还是有些清醒的认识,因此很早就决定了考研,而没有将时间浪费在转专业、社团等之类的事情上。而且是跨考社会学。这样的选择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虽然说难度极大。
任何人都不愿来到一个不是很中意的城市,但阿志毕竟是来了。我很想问他,意外地来到了南财的最初,有什么感受?
于是我问了。他沉思了很久。我看出他不太想说出一些现实,但他还是说了——“我觉得这个学校的氛围、条件等等,还比不上我的高中。”
用我的话来形容的话,就是——他有了很大的心理落差。消极、沉沦、阴郁。一切的负面情绪在这个男生初来乍到一个陌生地域时接踵而来。我不知道他那段时间是怎样从这样的心理落差中调适过来的;或者说他至今也没有完全调适过来。
我明白,我特别明白。没有什么是能完完全全地解决掉的。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其实是被逼着上路的;我们大多数人,也命中注定在初来乍到这个校园时品尝到期冀落空后的苦涩。
老实说,我为这次采访所准备的问题实在是有些压抑,很容易令人陷入到不堪回首的往事中去。所以在采访接近尾声时,我故作轻松,问他——那么,在这所校园,总有些美妙的回忆罢?
沉默。沉默。终于,他说话了(仍是皱起眉头的模样)——其实也没什么好回忆的,我不是很想待在这个校园里。
将就了三年的阿志让人心疼。我看到的是一个无所适从的灵魂,它只冥冥中知道自己的归宿,却迟迟未能坚韧起来,去找到真正通向这个归宿的道路。
这突出体现在我的另一个尖锐问题——我问他,如果考研失败呢?有没有备选项?
他说,也许去考公务员吧,也许再战一年,也许……我也不知道。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话,那就没人知道了。
04
下一位采访对象在一般同学眼中,是大学里混出个人样的选手。在班里担当重要的职位,人际关系良好;在社团里做出过亮眼成绩;参与了一个创业团队的初期发展阶段;并在现阶段有一个优质的实习,每天都在职场上学习到新东西。
这样看来,似乎我将要问她的绝大多数问题都自然而然会有出色的答案——这样的人对不论何种棘手的问题,都会奉送上完美的答案的。他们很让人省心。
不过我仍想通过与她的交流,获得某些特别的东西。以及验证我的那个猜测。
我的所谓猜测是——这所校园里,不论是谁,混得好的也好,混得差的也好,一定在某些时候有过某种程度的迷茫与不知所措。
姑且叫她小西。我和小西在学校图书馆一楼的书香地见面。书香地永远有面包和水果的香味,很适合朋友们聚在一起聊聊天。我一直是希望学校里多一些这样的地方的。不然大家一下课就一窝蜂地跑回宿舍,这样的大学校园能有多少生机呢?
话说回来,小西绝对是那种你希望与之保持良好关系的朋友,毕竟有着自己的明确目标、不人云亦云并且在平常生活中自律而坚持行动的人,不多。
这样的人能在你跌落谷底的时候给你能量。你会想,天哪,她这样优秀的人还在努力,我究竟在干什么?
我很直接,先问她对自己专业的看法——某个管理类专业。在南财大部分人眼中,管理学都是最假大空、最虚无、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学科。我奇怪小西这样的人为何还会留在这个专业里。
她给了我无懈可击的答案——“一切的关键在人,你有目标了,哪里都能学到东西;况且我不认为我的专业不堪大用。”诸如此类。
一个人的专业陪伴他的一生。在这个专业里学到的东西,成为了你的某些特质,指明了你的某些方向,并让你成为了一个不一样的人。这些东西我也想得比较透彻了,所以我认同小西。
这才仅仅是第一个问题而已。我忽然意识到,这次的采访,会散发出令人难忘的光辉。我奉承了小西几句,看得出她对我的这次采访很放得开。
对比之前的采访对象阿志,我问了小西这样一个问题——这三年,你做了很多事情,那么,这其中有没有贯彻着一条主线?
我期待着她说这样的话——我有什么什么样的大目标,一切的一切,都是为这个大目标服务的。我以为她这样的人,本该是这样的动机。
但很遗憾,不是这样。纵然如小西这般厉害的人,也没有在步入南财伊始就树立了一个长远的期冀,并且在追寻它的路上从不曾偏离。
小西说,其实很多选择都是机缘巧合,没有抱有明确的目的性,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儿。
照她的意思,一切都是变的,不变的是,永远是她这个人。她以成长自己为第一要素。
“毕竟我们现在见识短浅,得到的很多信息都是不完全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只能顺势而变。”她说得很坚决。
“所以你前段时间选择离开了××团队咯?”
她显然没意料到我会问的这么直接。她第一次陷入短暂的沉默,让我知道,这件事也不简单。
我暗暗后悔。如果将“功成身退”这样的词汇安在她的身上,终究是不大合适。我在想,她是否是希望一个更大的舞台?
在南财校园内,我认识的绝大多数拥有小西身上特质的朋友当中,不缺乏这样的人——他们选择某个平台,拼命干到了某种层次,然后觉得就到了瓶颈,或者说这个平台能给到自己的就这么多了,所以他们在挣扎了一阵子后,选择投入另外一个全新的平台。他们喜欢挑战新的事物,甘愿忍受抛弃旧世界的苦楚。
《肖申克的救赎》说,有些鸟注定是不会被关在笼子里的,因为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我希望是如此高尚,其实有些东西到了现实之后,就变得很现实。
小西给我讲了一些那个团队的近况,以及她选择离开前的挣扎。她似乎是想表达,两方面的原因促成了这一结果,团队方面的,以及她自己的。
“那你觉得,是它变了,还是你变了?”
我想引到类似于“初心”的问题,并就此探讨,因为正好我近来也遇到一些事情,觉得自己丧失了初心。或者说没有明确自己的初心。“不忘初心”这句话,其实很难很难。
她给了我答案。不出我的所料,大致如上面我的描述。
就像结婚一样。突然地在某一个时刻,女生会认为,那个他将是我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因为那个他的某些表现正好契合了女生的期待。
但是世界上也有“离婚”这个词汇。
我觉得不能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这会让小西的心态发生变化,不利于她对于我后续问题的回答。
我开了几句玩笑;正好有个朋友走过来打招呼,我短暂中断了采访。
接着,感到气氛缓和了点,整个书香地的其乐融融重新占据了我们这一方小空间,于是我又顺势跟她谈到环境的问题。环境造就了人。南财人处于这个校园里,必然构成了南财人特有的环境氛围。而且老实说,这样的氛围并不算上进。
她顺着我的话,分享了她对于“圈子”的看法。“我们会遇到很多人,各种各样的都有,其实是我们没法决定的。但我可以决定远离什么人或是接近什么人。”
她的这一番看法令我敬佩。就我个人来说,我试着引导一些人,走上我所认为正确的道路,因此凝滞于一些圈子中无法脱身。小西反而看得很开,她没有在人际交往中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她认可每个人身上的优势,也明白他们的劣势,很懂得进退的时机。
古代的圣人讲求关怀众生,因此绝不可能理解小西的这种做法。但事实上,这是我们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中最为明智的活法。
我觉得有必要将小西的一个例子放上来。她有一个要好的朋友,是很安静温柔的那类女生,但对于目标、追求等没有太多的认识,因此小西虽然在平常生活中能和这位朋友聊到一起,但是诸如人生规划之类的话题却是躲避开来的——她选择倾诉予她更为敬佩的前辈们。
在了解了小西的这些观点后,反而是我自己,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我一直不遗余力的试图强制改变一些事情究竟是对是错?
05
与小西的交谈让我对自己的一些想法有了别致的认识。但是采访还没有停止。这篇文章选取的第三个采访对象,可以说是一个我眼中的“异类”。在她之前,我采访了大约有四五个人,但直到她出现,我才明确,她才是最为独特的那一个。
姑且叫她蓝蓝吧。蓝蓝绝对是一个生活家,在这个校园内,我没有遇见比她更为热爱生活并且更懂得欣赏生活的人。“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仍然热爱生活”,罗曼·罗兰说得真好。
我还记得那天下午很燥热。我带着午睡尚未褪去的疲惫出发去书香地。依然是人声鼎沸。
我刚坐下不久,蓝蓝就这么忽然出现在我面前,这可真叫我措手不及。
我看出她也有些局促。的确,我向大家做出这样一个采访的请求实在是有些冒昧了,但不得不如此。夏天就要来了。过了夏天,我们就是大四。情随事迁,有些东西过了这一阵,就不再是本来的模样了。所以我得抓紧时间问出点东西。
蓝蓝读经济学。同其他采访对象不同,经济学是她的第一专业,或者用她自己的话来形容——“理想的专业”。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没想到她是自己有兴趣来修这个专业的。我本应想到的,从她平时认真对待课程、从她极爱读书等等行为推断。
我请她谈谈对专业的看法。甚至对同专业同学的看法。我也许有些逼问的意味了,但唯有这样才能得出一些有价值的答案。
我其实是十分钦佩蓝蓝的学习作风的——她什么都不马虎,专业课学到最好,作业也必努力完成,相关书籍也寻来研究学习。她简直是这所校园内的一股清流。
我无法想象这样的“异类”在平时活得有多么艰难。但显然,蓝蓝是个乐天派。
蓝蓝谈起她的专业就滔滔不绝了。一个人总是对她曾经付出大力气的事物格外有自信。“我觉得吧,他们学习实在是太死板了……”
我懂蓝蓝。无非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周一学期,一天一门课”那门子糟心事情。
她语气忽变哀婉,向我讲述了她曾经同室友闹过的一次不快。那是期末,平日里沉迷游戏、刷剧的室友终于在考前一夜拿起书本疯狂复习了,蓝蓝看不惯,好心劝说了几句,没想到被冷眼相看。
“自此以后,我就不敢再多管她们的事情了……”蓝蓝的语气充满无奈。
其实她在不经意间触及了我最想采访的一个问题。在这样一个环境(氛围)之下,一个人的生存哲学是怎样的?是躲避,是蔑视,是随波逐流,还是存有理想去做些惊天动地的改变,亦或是在尝试改变而一败涂地后选择独善其身?
我采访过的对象,几乎囊括了上述的所有情况。
在谈话过程中,蓝蓝提到了一个词——“自我治愈”。什么意思呢?大概是说,在这样一个令人沮丧的环境下,你无法不受其感染,这时候便只能凭靠“自我治愈”,将自已从堕落的泥潭拯救出来。
我慢慢理解了蓝蓝其人。她其实是属于“温文尔雅的独善其身”。我会这样描述她:常常随性、偶尔迷惑,虽说没有对于自己未来人生的较为长远的规划,但是也怡然自得,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这时候我想起了自己的经历。我在大一下学期时,遭遇某件事情,顿时悟道——我不能再在这个校园再这样无端地浪费生命了,我得做出些改变。如果明年毕业,让我回顾我的大学四年,我将把最具关键意义的事件投给它。
逐渐从回忆中清醒,我就问蓝蓝,这漫长的三年,就没有过一件事情,让你的思想以及追求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并且对现实认识得更加深刻了吗?
用极其释迦牟尼的话来说,就是“顿悟”。我其实就是在问蓝蓝,是否有过这样的顿悟时刻。
虽然我们并非在谈论什么宗教或是哲学问题,但很明显的一件事是——蓝蓝的回答会让我失望。她三年的大学生活就像一条安静的溪流,从过去淌到了现在。而且也将继续淌向不远的未来。
这真是跟小西截然相反的性格。我望着周遭喧闹的人们,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次选错了地方——蓝蓝不会喜欢这里的。尤其是进行这样深度谈话的时候。
06
大学就是个装饰华丽的舞台,各色人等登台唱戏,好不热闹。但是曲终人散,每个人都要思考,自己究竟去往何方。
这是一个极其迫切的问题,偏偏又很少有人能在合适的时间以合适的方式直面这个问题。
我的这次小型采访的文章接近尾声。没有谁指引我去做这样一件事情,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在何时生出这样的念头的——这样一个针对南财校园内某一特定群体的采访活动的念头。
我做的事情其实杯水车薪。我是属于“存有理想去做些惊天动地的改变”这一类的人,这篇文章也许是最好的明证。但无奈我的能力所限,所谓的调查采访也只能暂时止步于此。但是对于我国青年、对于我国大学生的调查研究,其实是十分有趣的。
鲁迅先生的一段话我引用颇多: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我这篇文章的字里行间,应该能隐约散发出鲁迅先生这段话的精神光辉。当然,这全凭读者评判了。
诸如阿志、小西以及蓝蓝这样的人,在这个校园内其实很多很多。访谈结果中比较令人叹息的一点上,他们似乎都遇上了一种契机,促使其从刚进来时的期许、兴奋的状态开始转变至平静甚至有时候低沉。这种转变对他们自身喜忧参半,但是对于周遭想从他们身上汲取某些东西的朋友们来说,这不是一件值得欢迎的事情。
其实我在采访这些人的时候,其实是对他们在某一方面表现出的优秀能力深表赞叹的;可他们无一例外的是,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做得更多,做得更好。
他们什么都保证不了——工作,未来,选择,运势,伴侣……
但他们能保证的有一件事——认真地做事,认真地生活。
有朝一日,他们会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的。老天爷自古以来都眷顾这类人。
你们呢?
无问西东
但求无愧于心。
边走边写的
西铭
2018.8.27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宇的文字】。
一个20来岁的青年人,说自己的话,写自己的文,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