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年代只有传呼机和公用电话亭,我们是否会死在下一个年代里。”
深夜打开灯,隔壁孩子的啼哭清晰可见。记得那是个男孩,三个月前邻居从产房回到家中,就总能听到这样的声音。但夜里的每一种声响都在有意无意的被环境放大。
那种放大自始至终存在着,即便孩子已经不哭了,声音依然从空气穿越鼓膜,随震动转移到大脑中。像把无头无尾的刀,在垂体和海马体之间来回穿梭。
兴许这种新生总是伴随着死亡,亦或是,我们这栋楼的隔音真是不怎么好。
打开电视,关上灯。每一次深夜按下电视电源的按钮,就总感觉自己要获得新生,因为此时此刻,只有那些录完再播的电视节目才能给我存在的意义。意义在于,我好像活在了节目录制的时间里。
这个时间都是娱乐节目,像这类节目本身的名字一样。不过是一群娱乐的人在娱乐另一群娱乐的人。这种简单且又错综复杂的关系,正在有点寂寞的空气中蔓延开。
选择一个舒服的位置窝在沙发里,把头发揉的诡异,一手握着遥控器,一手放在胸口上。双腿笔直,两脚合拢。像是一具等待入殓的尸体,虽然缺少花圈、挽联和哀乐,但有闪烁的屏幕和主持人亦悲亦喜的调侃。
主持人问向沉默不语的嘉宾,“生活本就是如此无趣,怎么每次见到你都十分开心。”
嘉宾一脸尴尬但依旧保持十二分笑容回答说,“因为我得赚钱。”
忽然不明白这种诡异的对话为什么会安插在傍晚十一点二十三分。夜里睡不着的矫情正晕开变成金钱的铜臭味,也许这种感觉是和咽下一口血同样的道理,腥的让人皱眉头。
但或许这就是生的意义。孤行着在五光十色的道路上为了欲望做着坦率的自己。
亦或许这也是死的意义。从中而来又从中而去,迫切的为了生的伟大,却死得其所。
终于到了游戏环节。看不懂的规则让嘉宾在三十二寸的屏幕中扭曲着身体。像是在跳舞,却没有鼓点,只有越来越远的距离。
这距离只针对屏幕外的我,因为我忽然找不到原因——为什么要看着这群与我无关的人为了金钱而娱乐。似乎我正是那被娱乐的一员。
假想着自己是那站在台上的嘉宾,单纯的要成为那样一位嘉宾。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娱乐或被娱乐。只是用别人的同情心博得一点无关紧要的关注。
人们只是为了相互对上了眼睛,在瞳孔的更深处寻求若有似无的安全感。
节目似乎将近大半。嘉宾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讲着冷笑话。虽然台上和台下的人都哭了。但至少我笑了。大家正哭的伤心,我正笑的开心。隐隐从远方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本应闪烁的电视竟失去生机的关掉了。猛然间意识到,大概是停电了,似乎原因正是远方的那声巨响。
在此时的黑暗中,我竟平静的闭上了眼。耳边渐渐清晰的出现呼喊声,警笛声,似乎还有那一点点求救声。我依旧保持那个姿势,现在看起来更像是等待审判。
审判那群呼救的人,某一些被救活,某一些已待死。
好像要睡着了,好像要做一个有趣又很长的梦。但只有再睁开眼睛才能确信自己依旧活着。我竟满心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