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正在家里包粽子,儿媳妇突然打电话过来,她哭着喊道:妈,你快下楼,大斌不行了!慌得我丢下粽子就往楼下跑。
我叫毛淑芬,今年57岁,是黑龙江佳木斯汤原县人。我这人命不好,幼年丧母,家里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
可能是因为缺爱的缘故,十七八岁遇到我前前夫时,他对我稍微好一点,我就陷了进去。我不顾家人的反对,不顾他家穷得叮当响,被他几句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什么也没要就嫁了过去。
婚后两年我生下了儿子大斌,可这时我才发现枕边人的真面目。他对家庭毫无责任心,对我也失去了以往的耐心和温柔,对孩子更是不闻不问。
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丧偶式婚姻”,但那种感受还是明白的,太苦了。熬到儿子七岁时,我终于离了婚。我带着儿子上县城里找点活干。在厨房当帮厨的时候,我和掌勺的厨师慢慢走到了一起。
他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还是未婚,能看得上我这个带着一个拖油瓶的女人,我真的觉得很满足了。更别说结婚后他对我儿子也很好,这让我感到十分幸福,心想自己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一年后我们生了一个儿子,小儿子出生以后,前夫对大儿子的态度就来了个180度的转弯。他明显地偏爱自己的亲生儿子。孩子小的时候还好,长大一点以后,两个孩子在一起玩难免会有一点小矛盾,每次他都骂大儿子。
有一次仅仅是因为炎热的夏天,他只给小儿子买了冰棍,大儿子眼馋,动手跟小儿子抢,他就把大儿子扇得鼻子流血。大儿子扑到我怀里委屈地大哭,我紧紧抱住他,恨恨地对前夫说了一句:这日子还是别过了吧!前夫愣了一下,随即冷笑着答应了。
也许是两段婚姻带给我的伤害太深,我心中充满了对这两任丈夫的怨恨,可是懦弱如我,不敢把这股怨恨发泄到前夫们身上,而是转移到无辜的儿子大斌身上。
看着他的眉眼越来越像我怨恨着的那个男人,再加上单亲母亲带着孩子生活实在艰难,我决定把孩子放在他大姨家,自己去城里找点钱多的活干。
我没有跟孩子道别,悄悄地就离开了。那些年有时候挣的钱只够我自己生活,有时候稍有富余,我就给大姐那里寄点钱过去。
由于我居无定所,四处漂泊,所以大姐也不清楚我的具体地址,我也不太愿意经常给大姐打电话,心里愧疚。后来我辗转听说儿子在他大姨家住了两年就离开了,才十三四岁的他特别要强,跟着一个戏班子混饭吃,没有住处就睡在公园里。我后悔了。
大斌22岁时,我带着微薄的积蓄找到他,再也没跟他分开。可是那时候他已经变得非常冷漠,我跟他说话,说一句他就顶一句,说话夹枪带棒的。我心里难受但能怪谁呢,只能默默吞下自己酿造的苦果。
大斌26岁那年结婚了,妻子是哈尔滨人。第1次看见这个姑娘我就喜欢,嘴巴很甜,眼神很温暖,一看就是在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我和儿媳妇的感情在日常相处中越来越好,可我和儿子的感情还是不好,儿媳妇很懂事,经常做我们两人中间的和事佬。有了她的介入,我们母 子间的感情坚冰逐渐融化。
他们小夫妻在楼下开了家小超 市,每天很晚才关门,晚上我习惯等他们回来了才睡觉。端午节要到了,晚上我正在家里包粽子,突然接到儿媳妇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哭着说大斌不行了。
大斌有冠心病,一年发作个几次,病说来就来。等我丢了拖把冲下楼时,他已经抽了过去。我顾不上害怕,摸了摸儿子的头说了一句:儿子别怕,有妈在。
只有一米五,120斤的我,拖起一米八,170斤的儿子就往背上背。儿媳妇刚出月子,我不能让她背,还好孙子这个周末被亲家接过去了。
儿子软绵绵地趴在我背上,一双脚拖到地面,儿媳妇在后面托住他的脚,我们两个女人连拖带拽,终于把他送进距离家十几分钟的医院里。
医生一句“这人是不是猝死了”吓得我当场瘫倒在地,还是护 士和我媳妇把我拖起来放在长椅上的。等待儿子被抢救的那几个小时,我越来越喘不上气,越来越恐慌。
还好后来医生把儿子救回来了,听儿媳妇说了经过后,儿子流泪了,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拉着我的手,亲热地喊了我一声“妈,对不起。”
我擦掉眼泪,拍拍他的手背,充满歉意地对他说:“儿子,当初妈妈不该丢下你,是妈妈 的错。”儿子一听这话,居然像个孩子似的,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
@安幼鱼说:对于妈妈,人们往往有一个误解,仿佛每一个女人在怀孕时,就自然而然地对肚子里那个小生命产生了浓厚的爱意。作为一个两岁孩子的妈妈,我自己的体会是,母爱这东西,是在对孩子日复一日的精心照顾中,逐渐滋生出来的。
每一个女人在成为妈妈前,都可以说还是一个孩子。那种为孩子奉献一切的念头,不是每一个初为人母的女人都能接受的,我们无需对她们过度苛责。
俗话说,知错能改 善莫大焉。做父母的能够放下身段,承认自己的错误,已经是走出了关键的一步。母 子之间能有多大的怨恨呢,孩子不过是希望得到父母的一声道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