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他的书架上又多了一本太宰治的文集，不知道该不该为此担忧。
她翻开书里的一篇《斜阳》，看见他用黑色的线划出一个句子：“所谓幸福感，应该就像沉在悲伤的河底隐隐闪光的砂金一样吧。”那条黑线以较为缓慢的方式凝固住一小段时间，微微波动的线条却发出沉稳的呼吸声。
她想到林奕含在自杀前认为自己所犯下的最残忍的一件事，是无论她先生为她做什么，都无法感到幸福。
她在床边坐下，俯下身看着他的睡脸。他们的脸相隔十公分。十几秒后，这十公分不复存在。他用双手环抱住她的脖子，并轻轻的让他们身体之间的夹角变小。她的舌头于是从他双唇中穿过。他多么希望能就此被她吞噬，在窒息式的幸福感中。
他自杀前夜睡了一觉，除此之外做了三件事：系上纽扣，解开纽扣，系上纽扣。
他沉在河底，没有人知道他是否在意识消散之前，在悲伤之河深处找到如同窒息一般的幸福。他只是去赴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