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鼓,你下午来阿姥这,阿姥藏了些糖 ,给你吃。”“好勒,阿姥。”在我的记忆里,阿姥这句话可以让我整个下午都充满期待。
小时候国家还没有如此发达,那时候的糖果还不是像现在小孩一样想买就能买的,一般都是亲戚带来的礼物。阿姥有吃的东西,她都会不舍的吃,她会把东西藏在一个上了年代的柜子里,用个小铁锁锁起来。每次我到她家,她远远看到我,话也不说急匆匆地走到她的房间,双手匆忙地摸向她肚子上绑着的布袋,一手压着一头,一手拉开金属齿的拉链,从里头掏出用红丝线串着的大大小小的二三十把钥匙,精确地摸戳出一把钥匙,打开那个被磨成灰黄,点点的红漆的木柜子,拿出两颗糖,塞到我手里,然后就关上柜子上锁。
我至今还不知道阿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钥匙,那个时候,阿姥已经是九十以上的年龄,鲐背之年了。我问过阿姥,阿姥说她害怕东西不见了,也怕被人偷了,她的东西都会锁起来,有些钥匙是柜子锁头的,她说有些钥匙她都不知道是开哪里的,她说钥匙是不能扔,要留着。我想这些钥匙它打开过阿姥藏糖果的柜子,打开过阿姥住过的家,打开过阿姥的希望。而钥匙的锁头它锁住了阿姥的慈善,锁住了阿姥的过去与布满皱纹的脸。
一到夏天我老是往阿姥家跑,因为阿姥家旁边她亲手种的芒果树结果了。那个时候,脱了鞋就往树上爬,不管大的小的,摘了就往嘴里送。那时候的夏天很热,但是很快乐,躺着树干上,大口咀嚼着刚摘的青涩的芒果,那是小时候最恰意的时候了。其实青涩的芒果并没那么好吃,但是因为它是我亲手摘的,因为它是阿姥靠她勤劳的双手种出来的,所以芒果它是最特别。现在我再也无法找到那时候的那种感觉了,再也吃不到那有着酸酸涩涩的芒果了,芒果树前几年被砍了,阿姥也燃尽了她最后的时光。
我已经记不得我有多久没去过阿姥家里,近些天,刚好回来一趟家乡,我顺着小时候的记忆走到了我阿姥家,和记忆中的阿姥家差不多,只是没有了我那教会我为人处世的阿姥,和那个结满果实的芒果树。还好这是个夏天,我去外边小市场买了个芒果,吃完了,留下一颗种子,把它埋在到阿姥家的旁边的田地,因为阿姥说过,吃完的种子不要扔,丢到地里,它会长出果实的。这颗种子是我的期望,就算我知道这颗种子应该不会在这没有阿姥精心照顾下茁壮成长,但也会努力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