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刚还强,向着法西斯的炮火……
苏北乡间的马路上,五辆拖拉机组成的车队…的行驶着,带起了一路尘土,满天飞舞。前三辆拖拉机坐满了人,后面两辆拖拉机装着搭棚子用的木头和雨布、锅碗瓢盆、还有吃的粮食。
在这满天的尘土里他们开心的唱着歌,这歌声纯洁无暇,响彻苏北大地,贯穿在这无垠的荒野,消失在天际。
这是一群马店村村民,在村长马有福的带领下,正赶往县城城东去清理宿城河。
宿城河是贯穿各县城的水利枢纽,每两年会清理一次,确保农忙时候的供水不出问题。
90年代初以前,由于机械设备条件不足,很多河道清理和开挖都是人工用铁锹和平板车拉出来的。
冬季,河流水量减少,农闲时节,每年冬季都是挖沟梳渠的最佳时间。
挖河,按照大队为单位分派任务,早完成早回家,各个大队在一起你追我赶,哪个生产队进度快就会插上红旗,插着红旗的单伙食标准也是有特殊待遇的,所以为了能早点回家,为了能吃到好的,各个生产队在一起比拼,很是激烈。
挖河是个苦差事,青壮年劳力成了主力军,妇人孩子就就在家里过冬了。
今早,鸡刚打完鸣,马店村广播里马村长就开始吆喝起来。
“乡亲们,请注意啦!每户安排上河工的人麻溜力村口集合嘞!早点出发,到地方还得搭棚子哦。特别提醒一下,王老栓,别睡过哩。”
王老栓,村里唯一一个光棍,快五十岁了,又黑又瘦,一个人生活,村里出了明的懒汉。
这次赶河工,马村长特意点了他,让他今年跟着一起去,不能老是糊弄过日子。
马村长广播完以后离开了村委会奔着王老栓家过去了,他还是不放心王老栓,怕他误了出发的时辰。
清晨的村头,被霜雾笼罩着,村头大场上的草垛上,路边枯草上,甚至石头上都结满了霜。
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望去,太阳从鱼肚白色的被窝里慢慢伸出了头,一丝丝晨光撒落在马店村的每个角落。
随着赶河工的人陆续赶到了村头,村头慢慢的热闹了起来。
整个马店村总共35户人家,本次赶河工的34户。马友来夫妻长年因病卧床,他瘦弱的儿子要留下来照顾人,实在出不了苦力,这一点村民们都能理解。
34户中真正干苦力挖河的只有32户。另两户张翠兰和陈大娥跟队做后勤保障工作,保障全村精壮劳力的日常伙食。
张翠兰嫁到马店村的,去年她男人去世了,她就成了寡妇,也没有个生娃,此人扎着对马尾辫,性格泼辣,各种玩笑都开的了,从不避讳和村里男人走的近。
陈小娥,隔壁村嫁过来的,性格比较温和,爱笑,就是不怎么说话。但做家务那是一把好手,烧的一手好菜,她蒸的馒头个头大,又软和。他男人去年挖村后大沟的时候折了腿,行动不方便。她跟对做后勤保障,大家都没意见。
昨天晚上,马有福带着人把村里仅有的五辆拖拉机集中起来,然后把这次赶河工所需要的铁锹、三叉、扁担、装土的兰子、土兜、独轮木板车和搭棚子用的木头,塑料布还有大米,馒头,大白菜、咸菜都装了车,用绳子捆绑好,排队停在了村口等待出发。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爬出了被窝,飘在地上的雾气慢慢的开始散去。
马友财,在村里以副村长自居,平日里带着一定黑色帽子,肩上总是挂着一根烟锅和一袋烟草在村子里走来串去的。
见马友福迟迟没来,便站到路边的石头上开始招呼起来了。
“来,来!已经到的人过来集合点名哩。村长还么来,我这个副村长要负责。”
“额说友财叔,你这一天天的,还真把自己当副村长了?”
张翠花在人群里撤着嗓子喊:“俺可听说了,下一任村长选举快要开始了,你这副村长不得给摆正喽!”
哈哈…
大伙听了张翠花的玩笑话笑做一团。
“是啊!友财叔,额支持你。”
这时有其他的村民也跟着闹起来。
“去,去…别闹腾!我说翠花寡妇,你别拿我玩笑嘞。友富是谁,那是额哥,只要他在额就甘愿做副滴。”马友财回应张翠花的玩笑话。
“好了,好了,大家别开玩笑了,都过来我先点个名。友富哥这也不知道咋哩,怎么还没来嘞?”
马友财从石头上下来,走在人群里,左把拉右点点的数弄人数。
“额看到友富叔奔着王老栓家去哩!”
说话的是马广东,村里比较踏实肯干,人高马大的,力气大的同事饭量也是惊人,为人忠厚老实。
“你说,这个王老栓,懒驴上磨,屎尿多。”
马友财一手掐腰,拿着烟袋锅子的手指着王老栓家的方向数落王起王老栓。
“友善哥、友春哥都到了。”
“马广东到了。马小北、马春山、马广洪、马广山、马广灿……”马友财从人群中转了一圈,一一点到。
“后勤组的:张寡妇到了,小娥到了。”马友财看着坐在拖拉机上的张翠花和陈小娥。
“友财叔,我没名字么!你咋叫额呢?”
张翠花听马友财喊她寡妇脸色沉沉了下来。
“好哩!好哩!张翠花。”
马友财知道翠花不好惹,见他不高兴了就改口了。
“好了,翠花!别和友财叔吵了。”小娥见翠花脸色变了,便拍了一下翠花的肩膀劝说。
起了大早又是冬天,有的人清醒了跟着闹腾,有的人还没睡醒揉着眼睛,还有的人打着哈气。
此时马友财又站到了村口的石头上嚷嚷到:“目前就差友富哥和王老栓了。其他人都到齐了。”
“友财叔,抓紧上车吧!站着冻人嘞,到车上挤挤暖和!”人群中有人这么说。
“对头!对头!抓紧上车呗!”其他人也都跟着闹起来。
“那怎么行!村长还没来呢?等村长来发表出发演讲再上车。大家再坚持一会”马友财对着闹腾的人群喊到。
“来喽,村长来喽!”人群中有人喊着。
大家朝着王老帅栓家方向望去,村长正拽着王老栓往村头这边赶。
可以想象,村长是怎么把王老栓从床上拉下来的。
在村长的推搡下,王老栓来到了人群里。
“好你个王老栓耽误大家时间。撅你个腿子。”马春山上来就要撅王老栓。
马春山,马友善的儿子。平时在村子里比较活络,无论长辈晚辈还是同辈都能唠上咳。同辈的都喊他山哥。
王老栓躲过马春山脚,躲进了人群里。回头对着马春山笑着说:“就你还想撅额!想俺年轻的时候……”
“好了!大家静一静。”这时村长来到马友财身边开始说话了。
王老栓见村长讲话了,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低下了头用脚踢地上的泥疙瘩。
马友富继续说道:“人已经到齐了,我说一下哈。此次!河工是清理宿城河,明年水能不能流到我们村这次清理很重要。不光光我们村,整条河线上用水的村子都很重视。所以说嘞!咱们更要重视的,我们村在宿城河最下口,地势不是太好,搞不好,水力不够,我们开春就么得水浇田嘞!大家伙记得了没?”
“晓得了!”大家都给了回应。
“好么!那大家就上车!准备出发!”马友富挥手大喊。
不一会功夫,此次赶河工的人都已经上车坐下来了。每辆车上都十几个人,挤在一起很是热闹。不过因为起的早,大家也没精神唠嗑,一上车就挤在一起睡觉了。
五两拖拉机同时启动,慢慢的驶出了村子……
村口几个起的早捡粪的妇人,看着拖拉机驶去的方向面露微笑。她们期待着自家爷们早点回来。
拖拉机队伍行驶在乡间小道上,东边升起的太阳驱赶走了雾气,融化了凝结在大地万物上的白霜。一切霜雾又回归天际,等待着明天再次降临人间。
这群躺在拖拉机车厢里马店村的村民,在冬日的暖阳下慢慢的醒了过来。你推我搡的一一睁开了眼睛,原本只有拖拉机声音的荒野大地,多了人的笑声和吵闹声,这听着不和谐的声音却谱写出人世间美妙的乐章。
“村长,我们到哪里嘞?还要多久才能到宿城河哩?”张翠花,趴在拖拉机的边缘伸头望着一辆拖拉机喊村长。
村长回头看了后面的张翠花说:“咱们呐!刚走了一半的路。”
“这一路上,咱们不能这么无聊的度过嘞!”马春山活跃氛围着说。
马春山站起来双手合成喇叭状靠在嘴边冲着远处喊:“大家一起唱歌好不好。练练我们马店村的气势。”
“唱出咱马店村的气势”一群人高呼。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这就是开头村名一起唱歌的情景。
他们就这样一路唱着歌,斗志昂扬,在这乡间小道上留下尘土飞扬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