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扶夏亲最近忙着学校的事情,看来暂时只能我一个人更了。。。
【秦玉卿】
秦玉卿是莳花馆出了名的冷美人。琴曲一流,舞技一流,拒人千里的功夫也一流。滁州城虽比不上金陵繁盛,歌舞妓馆倒也不少,秦卿素来以乐舞娱人,一不陪酒二不陪睡,全靠卖艺为生。可她的琵琶剑舞名气叫的响亮,响彻整个滁州。每逢她端着琵琶上台,便是临县的好事之徒都赶着来捧个人场,一睹芳容。这滁州城里达官显贵大半都是她常客。
梅长苏早早就来了,却只静静坐在不起眼的雅座里喝着茶。
一楼的正中是巨大的舞台,四周帷幔高悬,陈设虽算不上奢华但也精致。
秦玉卿上台时习惯性的一扫全场。今日又是熙熙攘攘满场的人。然而这些人今日却都不在她的眼里。那边最靠西的帷幔后面,有位奇特的公子,说奇特,倒也不惹人注意,只是秦玉卿见惯了豪门纨绔,也见惯了江湖人。这人一身素色月白儒衫,头束玉冠的装束,明眸朗目,举手投足清俊优雅的做派,低眉浅笑温润似玉的样貌,让她不由多看了几眼。这样干净的一个人,怎的也留恋风月,到这来寻开心?
歌舞开场,早有丫鬟放下了纱帐,大厅里的客人也渐渐安静下来。
珠落玉盘,鹂鹦轻唱,三支曲罢,台下一片叫好,瞥了一眼角落那位白衣公子,依然端坐饮茶,既没有叫好,也不曾离开,更不与他人一般大洒金银买她一杯相敬。
席间宾客已酒过三巡,照例接下来是她表演压轴的剑舞。
曲音刚起,有一人大大咧咧从左边上了台,酒气醺醺,摇摇晃晃。手里还举着一壶酒,半撒半泼,借着酒气伸手想占舞娘便宜。
秦玉卿正待发难,右边又上来一人。湛蓝曲裾,广袖宽袍,身形高挑,右手握一把纸扇在左手掌心微击,眉眼间些许轻佻的盈盈笑意。
在这烟花巷柳,借酒闹事想讨便宜上来一亲芳泽的人向来不少,可她岂是好惹的,冷三娘这名号,便是从她痛打那县令李大人的儿子时江湖人给的称号。
酒楼茶肆,是江湖浪子往来居多,烟花巷柳则通常是达官贵人。莳花馆的舞与乐,在这城里皆是顶尖,又开在闹市中,竟是两者皆有。
可这两人同时闯上了台,倒是头一回。
“美人儿一个人起舞未免孤单,我与你一起可好?”这是那醉鬼之言。
秦玉卿一抬手,将那醉鬼先推开,醉鬼不难对付,倒是对这边这位,她隐隐觉得不好对付。
蓝衣人伸出握着扇子的手,抬手轻轻一敲,把醉鬼手里酒壶击的落在了地上。这边秦玉卿一剑刺了过来,他又有些闪避不及,只好赶紧收了手,翻身到了秦玉卿背后,堪堪闪过她这一剑。
“唉唉,果然是个冷美人儿。” 这是蓝衣公子说的。
秦玉卿分开双剑,旋身一舞,对方不闪不躲,抬手轻轻一挡,不等她再出下一招,伸手便要搂上她细腰。
急忙一个翻身,又一个翻身,连着五六个跟斗,台下人倒是长了眼福,连连叫好。她长袖善舞,这腰肢上的功夫自然是姣姣。
对方右手一扬,一把桃丝白扇张开,左手托着她,旋身急转,秦玉卿见他不肯松手,气力却已不支,只能停下让他抱了一把。
那醉鬼又来,秦玉卿忙欲摆脱,蓝衣人挡住她将扇子轻扣,回手狠狠给了那醉鬼一个耳光。秦玉卿借机将他一脚踹下了台。回过头再攻。她一挥剑,他就用手中折扇来挡,然一开一合间被轻轻卸了力道。攻无可攻,退无可守,直退到舞台另一边。
蓝色丝坠轻轻拂过她面颊,眼前只一片湛蓝身影。台下奏乐未停,台上已是千回百转间斗了几十个回合。那人眉目间尽是温柔笑意,嘴角边颇有一丝狡黠。白纸折扇明明只是俗物,却又使的声声带风。
秦玉卿又是心惊又是气恼,好一个翩翩公子少年郎,却是这风流场上欢熟客。
正想着,一个不慎差点跌落台下,未等她反应,对方却将她又拽了回去,“诶诶,我的扇子!”说话间又扔了美人,伸手只顾着接住那落下的扇子。
秦玉卿给人砸了场子,又给人占了便宜,不由有些气恼,可偏有又两颊泛了红光。
只听纱帐后那白衣玉冠的公子喊了一句 “蔺晨,别闹了,回来。”
唤作蔺晨的人回首微微一笑:“愿赌服输,今天的酒你请。”便撇下她乖乖的回去了。
“今儿真是来的巧了,竟然有人敢砸莳花馆秦姑娘的场子?” 说话的人衣着华丽,一身回字纹绣的长衫,腰间挂着上好的翡翠玉佩,手里端着个紫砂茶壶。不是别人,正是对秦玉卿垂涎已久的县令大人的儿子。
楼下本聚集的散客,见这厮出现,竟都放下手里酒杯,自动散了开来。此人名唤李好,出了名的浪荡公子,仗着权势,勾结当地的恶棍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无法无天。
他只一个眼神,适才那酒鬼已然被他手下一个大汉死死攥在手里,像抓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给我打。”李好头也不回的吩咐了三个字,那大汉抬手便是一拳,将人打出了几米远。恰好落在一个桌边,有人伸出腿来挡了他一下。桌上一个酒盏恰要落地,忙有一只蓝色的衣袖伸出手来捞了回去。
众人一抬头,适才那蓝衣的公子正坐在桌前正悠闲的吃酒看热闹,仿佛这会的骚动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打人有什么好玩。”蔺晨用捞回来的那只斗笠杯嘬了一口酒。
梅长苏轻笑。
“我这朋友并非有心,只是喜欢开玩笑。我替他陪个理,还请姑娘不要计较。” 梅长苏站起身,向台上站着的秦姑娘作揖。却是并没有将李好放在眼里的意思。
可这李好是个混不吝的性格,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越是要找事,“你又是打哪出来的?”
“在下梅长苏。”
“不好意思,本公子不认识你。”
“可在下对公子,倒是熟悉的很。”梅长苏依旧那副淡然的模样,不嗔不怒,平静如水。
“哼,这滁州城里不知道我李好的,估计还真不多。”李好翻了个白眼,露出一副得意模样。
“听说前几日陆大元送了个美女到李府,本是送给儿子的,结果被县令大人纳了妾了,不知。。是你的第几个娘?” 蔺晨摇着扇子,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淡淡的说。
围观众人皆笑了起来。此事街知巷闻,引为笑谈。
李好被蔺晨这么一闹,脸色有些难看,一挥手,后面又站出几个彪形大汉来。其中一个走上前来挥拳便攻。
蔺晨怕伤着梅长苏,便起身相迎。身形流畅,动作利落。右手折扇轻轻挡下攻势,左手轻拨。使得是四两拨千斤的法子。对方次次落空,下手更狠。周围碗盏桌椅应声而碎。
梅长苏冷冷瞧着,也不说话,也不急。只让到一边拂了拂衣袖。蔺晨要能吃了亏,猪都能上树。
“慢动手,慢动手。”急急冲出来阻止的老汉,头戴方巾,青布夹袄,一副本分的生意人模样。
蔺晨不愿恋战,使了点穴的功夫,对手巨大的身体就直直倒了下去。溅起一片狼藉,瓷器落地时摔出的噼啪碎裂声响吓坏了乐馆奏乐陪酒的姑娘们。
那老汉急忙走到李好和蔺晨之间,各自做揖。陪着笑脸道:“都是乐馆的客人,和气为贵。”
蔺晨理了理袖子,那谦谦公子的模样转又回来,仿佛刚才动手打人的事,和自己无关。
莳花馆这馆主人称石先生,平素是个老好人,写的一手好曲子,这一带也算小有名气。众人皆不以为然,可梅长苏倏然惊见,却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险些站立不住,只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像要喷薄而出,脸色有些难看。
蔺晨自见到这石馆主时起,脸上神色也难得的正了正。摇着扇子走了回来,轻轻扶了扶梅长苏,又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梅长苏努力克制自己,恢复了平静。
“李大公子。”秦玉卿见砸了东西,终于开了口。“您倒是还敢来我这莳花馆啊。”
“没把你娶回家当姨太太,我怎么能不来呢。”李好见是美人说话,立时换了一副嘴脸。不过也只是让他更讨人厌了而已。
“玉卿。”石馆主沉着嗓子道。“我们敞开门做生意,哪有不让人来的道理?”
“秦姑娘,我这也是看有人为难你,所以帮你镇镇场子嘛。”李好满脸堆笑,刚才的目中无人全然不见,只余一副色眯眯的嘴脸。
“滚。”秦玉卿丝毫不留情面,就冲她这份气性,也算得上女中豪杰。可却也是奇了,那李好不只不生气,反倒继续满脸堆笑。上次秦玉卿将他打了出去,这次他带了几个打手,又找上门来,恐怕就算没有今日这一出,他也是要闹点事出来的。
“前几日太守大人便邀约,说要包了我的场子请客人来听曲,眼下你砸了店,我也只好跟太守大人告假,请他去别处听曲了。”秦玉卿收了剑,走下台来。突然又一副惊讶表情看着那醉鬼。“哎呀,刚才奴家还没看清,这不是前几日才到滁州来视察民情的沈大人的随行书吏,沈行沈官人么?”
秦玉卿笑着将他起,“我说沈官人,麻烦您回去跟您那舅舅太守说,我这场子今日给李好公子砸了,明日不能招待他老人家了。”
沈行一脸的醉意尚未转醒,只顾着点头。
李好忙不迭的赔罪“秦姑娘,您这损坏的东西,我赔还不行么。
石馆主是个软柿子。客客气气将钱收了,算是送走了这姓李的。
围观众人早已散去,梅长苏才终于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