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有记忆以来,家里从不缺的是《故事会》。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是读着这个杂志长大的。
每月新《故事会》一出来,我母亲就会去书摊购买。跟着母亲去书摊,对我来讲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那个时候,购买新书的渠道除了新华书店就只有书摊。新华书店的价格偏贵,书摊的书好而不贵,自然受到人们的欢迎。
每到掌灯时分,我便和母亲来到书摊前。书摊上的书一本叠一本,按竖排整齐摆放。左边是杂志,右边是新书。我在书摊前,闻到阵阵油墨香,心里觉得很舒服。
书摊上方吊着一盏灯,将花花绿绿的封面照得跟一幅世界地图似的。书摊前站满了人,母亲也在其中。她正在看书,却没有注意到年幼的我还在站在人群之外。
我看到母亲旁边有个叔叔走开了,连忙跑过去,站在母亲身边。母亲发觉旁边有人,转过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咦,你怎么来了?”我心里没好气地想:“不是你带我来的么?你看书看得连女儿都忘了?”
这些话自然不能跟母亲讲,否则她一准不高兴。我嘿嘿笑两声,拿起一本新书也看起来。
我那时才六七岁,连字都认不全,看书纯属看热闹。这本书翻开瞅瞅,那本书拿起来闻闻——我就喜欢书的那股淡淡的油墨香。多年以后,我依然对新书情有独衷,一定与小时候的这段经历有关。
母亲看得可认真了。她不说话,一直站在那里看。直到我看得不耐烦了,就催促母亲快走。母亲别的书都不会买,只买《故事会》。
等年龄稍长,我也开始看《故事会》。母亲却已经开始看《今日传奇》了。她看书很快,一目十行。她很少给我讲书里的故事。当我闹着让她给我讲故事时,她就直接把一本《故事会》丢给我,让我自己看去。
母亲最爱看故事类的书籍和杂志。到后来杂志种类多了,她偶尔也会买几本。故事的类型有传奇、悬疑和惊悚等。我想母亲大概是这类书看得过多,看成了习惯。直到退休在家,她还是依旧爱看悬疑和惊悚类的书籍。
她自己看书看得欢,却没想过我在看这些书之后,是什么样的感觉。母亲胆大了,可我胆小,我甚至还记得有个故事里的一小段情节:掀开蚊帐,发现床上有断手断脚……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模糊地记得这个情节。那时我才上初中吧。在看了那个故事后,到了晚上我哪里都不敢去,连床都不敢下。可是,母亲并没有告诉我,哪些书能看,哪些书不能看。
母亲退休以后,看书的习惯仍然没有改变。有一回她借了《半只绣花鞋》回来,放在沙发上。放学回家的女儿(那时才上三年级),看到了书,居然津津有味地看起来。我回到家里,看到女儿在看《半只绣花鞋》,立马把书给抢过来。女儿胆子比我还小,我担心她晚上会做恶梦。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感谢我的母亲,把爱看书的好习惯遗传给了我和女儿。我们仨是图书馆的常客。我们一共办了三张借书证,人手一张。我和女儿,忙的忙工作,忙的忙学习,几乎没有什么空闲时间看书。母亲呢,每次借三本书,一个星期不到就还了。从她退休到现在,看的书摞起来怕有一层楼高了。
我爸不爱看书,他对我妈戴着老花眼镜看书甚至是不满。不为别的,就担心我妈用眼过度,把眼睛看出毛病。可是我妈呢,听我爸唠叨完之后,戴上老花眼镜,又继续看她的小说去了。
简宝玉写作群日更打卡第2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