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时候,班上所有同学都叫我“公主”或者“菲菲公主”。当然,并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有公主病,只是恰好有一位同学看了《猪猪侠》的那部动画片后,对里面的菲菲公主影响深刻,有一次半开玩笑的跟我说:“我觉得你长得好像菲菲公主啊,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很可爱。”然后,从那之后,也不怎的,这个外号就被他们喊了三年。
他是我皇兄,之所以是“皇兄”,自然也是跟“公主”这个外号而来的。我们是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班之后相识的,或者,更确切的说,他是文理分班之后才认识我的,后来好久,熟识之后,我跟他开玩笑说,“其实啊,我早就见过你,我认识你远比你认识我要早。”
第一次见他,是在还没有文理分班的时候,只记得是一个阳光很好的周六,我们就在隔壁班,我没有吃早饭,便和他们班的一个小伙伴去超市买了碗泡面,小伙伴让我去他们班吃,因为周末班里也没有其他人。就是当我们刚刚端着碗泡面坐下来的时候,他就进来了,高高瘦瘦的,白白净净的,只是看上去略有些冷漠,后来跟他说起时,他突然笑着说:“你都不知道,你刚开始给我的感觉也这样,我还以为不好相处,很坏呢!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有点傻,”说完还不忘大笑两声,而我只能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也就是那个冬日早晨,那还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相遇,但也算不上相识。
高一上学期等我好不容易适应了高中生活,在那个班里有了相谈甚欢的朋友,却面临着文理分科的问题,虽然我注定是会去文科班的,但我的内心也不是没有挣扎过,那个时候,我的理化生简直就是惨不忍睹,直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大概是缺少那个理科思维的人,每次考试,我都是班里的后二十名里面,然后班主任会按照班里考试排名给我们排座位,他让每个学生按照排名在走廊站好,然后从前到后一个一个的自己进去挑选座位,也许很多人觉得在这个以实力说话,压力巨大的高中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就是这种排座位的方法,给我留下了对排座位的莫名其妙的阴影,让我真的很想逃离那个让人觉得压抑的气氛,和那样糟糕的自己。以至于后来还因为换座位的事情哭过两次,可现在想来,倒真像那句话说的“总有一天,那些让你痛苦的事情,总会让你微笑着说出来。”说实话,现在真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懦弱,自卑,还有一颗一碰就碎的玻璃心,脆弱的不堪一击。可是,谁不是那个时候成长过来的呢,成长本来就是一个极其奇妙的过程。
分班后,才发现,皇兄也来文科班了,还很很有缘分的分到了一个班,若说这是缘分的话,那么后来我们有幸成为同桌,成为好朋友,成为兄妹,大概是让其他女生羡慕到吐血的缘分吧?可是,这种缘分这东西就像是一种低级概率的命题,上天那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他当时是文科三个班里长的最帅的男生,顶着“文科第一帅的头衔”迷倒了不少小粉丝。还有一个隔壁班的女生,在我和他坐同桌之后,没少收买我,帮她传递了不少情书,现在想来也觉得那大概是只有那个年纪的我们会做出的事情吧!以后来发现他并不是一个高高在上,与众不同的人,甚至于也有一些毁形象的习惯,我就拿他开玩笑“你怎么这样啊,好歹也是一个有粉丝的人,都不怕掉粉吗?”他却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
告别了以前的朋友,来到一个陌生的班级,可能就是很小时候内向的性格有关,在那样一个班级里,我找不到存在感,每天看着班里其他同学相处的那么欢乐,我总是会觉得很孤单,总想着逃离,每次我都喜欢吃完饭后在校园闲逛,其实并不是我真的有多么喜欢那些花花草草,我只是觉得走进班里都很压抑,总是拖到最后不得已才进班,对学习也没什么热情,学习成绩也没什么起色,就像从一个灰色地带掉进了另一个灰色地带。除了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换座位阴差阳错和他坐在一起,他大概看我每天闷闷不说话,倒也不嫌我,每天找我说话,给我讲笑话,一来二去,我们就很熟了,他说:“我有时候真觉得你跟我弟弟好像哦,看到你肉肉的脸,就好想捏哦!”我白了他一眼说:“想得美!”然后,我就笑了。
他跟我讲他的初中,他说,他本来是一个不学无术,老师家长头疼的问题少年,跟一帮同样的少年混在一起,在学校里跟人打架,我记得他的眼角有一道痕,他说,是打架留下的,他的妈妈每天语重心长的教育他,可是却对他是无可奈何,后来,他的爸爸专门辞掉了外面的工作,只是为了专门回家管教他。暑假带他出去打工,他说,专门挑重活让他干,每天晚上躺在很硬的木板床睡觉,第二天腰酸背疼,可是,第二天还是要继续那样的生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父亲那种体验式教育真的对他起了作用,还是他自己就开始醒悟,决定结束他那叛逆的青春。初中最后半年,他开始在所有震惊或者不屑的目光里,决定重新塑造他自己。最后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震惊了所有人,后来,他的初中母校每次教育下一届学生的时候,总是以他做范例。说实话,如果他不跟我讲这些,我是没法把曾经那么叛逆的少年和眼前这个努力进取并且自带光芒的人联系在一起的。
他说:“你不要每天闷闷不乐,天又没有塌下来,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后来一天天的,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我也不在胡思乱想了,每天都相互打击,当做是鼓励,现在想来,他每次打击我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是很温暖的,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受虐心里,只是那大概是我们之间的默契的特殊的相处模式吧!以至于后来在高三那样烦闷作业堆积成山的日子里,他总也不忘打击我两句,然后,我就会开玩笑说:“我怎么觉着打击我好像成了你的人生乐趣之一啊!”他笑着说:“你说的还真对!”
后来再回首那三年,我对他十分感激,因为和他坐在一起的那短暂时光,是那三年级最温暖的日子,后来换座位时我还特别不争气的哭了,班主任不忘调侃我:“还哭了,就这么舍不得啊,你不是喜欢他吧?”我喜欢他,与爱情无关的喜欢,妹妹对哥哥的喜欢,大概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吧。
他下课跑操完了之后,总会去小卖部买零食吃,然后总是会往我的抽屉里塞零食,然后,时间一长,我就不好意思,我说:“我不能在吃零食了,你看我都长胖了!”他总是拍拍我笑着跟我说:“哎呀,没事儿,多吃点,长胖点!长胖点啊!”后来,作为回报,我去小卖部的时候,买糖总是多买点,然后回去塞给他,可是吃完之后,他就会咳嗽然后去喝水,然后有一次我就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儿,有咽喉炎,不能吃甜的。”然后心里觉得挺愧疚的。
那个时候,我的数学很差,等差数列,等比数列,各种数学题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煎熬,每次做导学案的时候,他都不忘过来调侃我:“哎呀,会做吗?不会做跟我说呀,我教你好了!”然后就在旁边笑我,可是,真正等我不会做的时候,他也会很耐心的跟我讲解。
大概因为是那种自带光芒的人,所以那个时候,他总是会参加比较多的学校的文艺活动,演小品,当主持人,我记得高二有一次文艺汇演,让他去当主持人,当时趁着中午午休就去上妆和排练,他跟我说的时候,他说:“其实还真的是有点紧张,第一次主持,害怕会出错”我也没太在意。中午,就趴在桌子上睡午觉了,后来别人来喊他,他出去的时候,不小心给我弄醒了,我抬起头睡意朦胧的看着他问:“去排练啊?”他说:“嗯啊”。我说:“加油!”“你今天下午会坐在下面鼓掌的吧”他笑着说道,我说:“那是当然啦,”他却伸出手说:“好,来拉钩盖章!”心想,这人也是不仅幼稚竟有时比我还挺矫情,但也在那个午后,做两个小学生才会做的幼稚承诺。
还记得我们有一次政治课上,老师让班里同学讨论问题,我们讨论完了之后,就开始在那里聊天,他拿着地球仪跟我说,以后我要去买个岛,把你一个人流放在那个岛上,然后让你自生自灭,然后他转动着地球仪,跟我讲他的“宏伟霸业”,温柔的政治老师看到我两的时候,也笑笑表示无语。所以,皇兄,你看,那时候你多幼稚!
后来,换座位了,没有坐在一起了,我总觉得跟他做同桌的那段日子很快乐,感激他给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带来温暖,我想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相约,一起好好学习,下次换座位时,再坐同桌,而实质上那个约定直至高二过完升到了高三都没有实现过。一直到高考前一个月,班主任说,你们就要结束你们的高中时光了,可能以后就是天涯海角很难聚齐了,那你们这次就自己选座位吧,想和谁坐就和谁坐,于是我们才又坐回了同桌,在离高考只有最后一个月的时候,我说,你看我现在都是公主了,要不你就当我哥吧,那样的话,好歹你也是皇室的人呢?这回换他白了我一眼,可是,后来,我开玩笑的一口一个“皇兄”的叫着,就一直叫到了现在,我们好像是实现了曾经好久以前许下的那个约定。
后来,我们走进考场,又走出考场,如今的我们隔着省份,隔着1089公里的距离,不远也不近,我记得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我们为了庆祝高中生活的结束,也为了即将到来的别离,就全班一起聚餐,那天,我喝了一瓶啤酒,对于乖乖女形象的我,吓到了不少人,那天,我并不开心,我不是一个擅长别离的人,也不是一个多么洒脱的人,举起酒杯和他碰杯的瞬间,我特别想跟他说一声谢谢,可是我最终什么都没说。
后来,大家一起去唱歌,我在那种场合也放不开,于是,索性坐在沙发上看他们闹,他们在那里唱歌,具体唱些什么,我是真的不记得了,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我没有说话,他摸摸我的头,带着哥哥对妹妹的宠溺,问:“你怎么了?”我只能假装微笑说:“没事儿啊。”走在回去的路上,我有点感伤,就这样匆匆告别,也不知何时再见?突然脑海里浮现他的笑脸,“你看你脸上的肉肉,好像揪你小肥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