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地方呆久了,或是去的次数多一些,不管是不是一见倾心之地或长久起居之所,大抵都会经历新奇、茫然、不适直至完全适应等过程,进而萌发习惯、喜欢、依恋等情愫。
像是兰州,连续3个多月反复进进出出,不经意间,我们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外地人都有了类似“他乡变故乡”的奇妙感受。每每从新疆、四川、重庆等地返回甘肃,每当飞机降落在兰州中川国际机场,或是吃上一碗地道的兰州牛肉面,回家的感觉油然而生,那么真真切切、触手可即。
在兰州短暂停留或休整期间,遇到休息日,我和年轻的同事们多半会乘坐公交四处转转。暂时没了公务的羁绊,远离公车及公务接待的烦扰,选择的又都是不收费的景点,我们的兰州之旅简单而随性,说不出的放松和惬意。
结伴拜访过“黄河母亲”雕塑,走过“百年铁桥”等知名景点之后,终于有一天,大伙儿想起了“丝绸之路”,想到了以敦煌石窟为代表的陇原文明,一致同意去一趟甘肃博物馆,感受一下雍梁之地的沧桑与厚重。
一直以来,我都有主动参观博物馆的兴趣爱好。新到一座城市,只要听说有集合当地文物的博物馆,总会挤出时间去逛一逛。我也一直认为,快速了解一个地方历史人文的最好场所是博物馆。
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甘肃省博物馆之行,竟然会成为“吐槽之旅”。
事实上,从远远看到呈“山”字型的甘肃省博物馆主体建筑,兄弟们的吐槽就开始了:“这造型,怎么这么土?”“瞧瞧这建筑,一看就土里土气,一点也不高大上!”“嗯,跟四川、陕西的博物馆相比,差距不是一点点儿……”
和其它负面情绪或流行感冒一样,吐槽这种事儿是可以相互传染的,并且传染快速很快。可不,待我们走到跟前,看到“甘肃省博物馆”几个大字,不屑的气氛进一步浓厚:“博物馆?档次真不行。陕西、河南可叫博物院,说明人家藏品丰富、文物等级高……”
凭身份证领票进入博物馆一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神人之约——中非珍稀面具艺术展”。这下大伙儿又来劲了:“非洲面具?跟甘肃有啥关系?难道跟兰州有关?一看就没啥好展的!”“就你事儿多!总不能让这么大的展厅都空着吧?哈哈哈……”
想必是文化差异,实际上很有特色的面具展游客廖廖,异常冷清。我们也是一走而过,跟着参观路径指示牌,依次进入彩陶、古生物化石、佛教艺术等展馆。
实在讲,与一些省级博物馆珍藏的陶瓷相比,甘肃博物馆的彩陶确实相形见绌。好在古生物化石展馆的巨型恐龙模型和黄河古象化石还有些气势,很大程度上契合了我们关于西北苍茫辽阔的感知和想象。
走马观花般逛完几个展馆,大家的兴致越来越低,纷纷嚷着不浪费时间了,一到同意直接去看镇馆之宝“马踏飞燕”。
较之于其它展馆,“马踏飞燕”所在的展厅显得很有底蕴,名字也很高大上,称为“甘肃丝绸之路文明”。这里聚集了整个博物馆最精华的文物,包括青铜器、铜奔马及仪仗队、汉唐丝织品、佛教造像、金银器、唐三彩、元青花等,馆藏的国家级文物大都陈列于此,集中展示着甘肃灿烂辉煌的远古文明。
这当中,名气最大的,自然要数被视为中国古代高超铸造业象征、中国旅游图形标志并矗立在国内各大旅游城市显著位置、由郭沫若先生亲自命名为“马踏飞燕”的铜奔马。
关于铜奔马的别称,至今还争议不断。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观点,认为铜马俑所附飞鸟从造型看不像是燕子,而是龙雀或隼、鹞、鹰、雕之类的猛禽,因此应该称之为“马踏龙雀”或“马超龙雀”、“马踏飞隼”,其它还有“鹰鹞掠马”、“凌云奔马”……
当然,这只是争议而已,并不足以动摇郭老的认可和命名。事实上,包括“铜奔马”这个名称本身,也是经郭老先生鉴定和命名的。
学术争议是专家学者的事儿,并不影响我们这些普通游客对“马踏飞燕”高超艺术造诣的欣赏与赞叹。那雄骏非凡的整体造型,昂首嘶鸣、三蹄腾空、风驰电掣般飞奔的骏马,包括马蹄下的神奇飞鸟,无不彰显着力学之美,透露着古代工匠的传神技艺。
艺术珍品的魅力是无敌的,在造型俊美的“马踏飞燕”面前,兄弟们的吐槽之声暂绝于耳,剩下的只有惊叹和流连忘返。
对了,提醒一下还没去过或打算去甘肃博物馆的朋友,到了那里,除了“马踏飞燕”,一定不要忘了看看位于同一展厅那组色彩艳丽、形态逼真的魏晋时期画像砖“驿使图”。千万不要小看这些砖块,它们同样是国家一级文物,还被确定为国家邮电事业的标志。
2017年3月10日草于新疆乌鲁木齐,2021年6月23日晨完善于河北石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