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走很长一段路,去吃一顿饭。
十一月了,阳光还是很好,好得还可以把人晒出汗。冯至的诗句还飘飘忽忽地缠绕在耳边,脚步匆匆,甩开了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太阳确实还很猛,没有被衣服遮住的皮肤还是感受得到灼热感,也不得不开伞。但大部分时间是不喜撑伞的,喜欢太阳,这自然的东西。
只是凭感觉走,哪里好看就走哪里罢了,没有目的。用脚步丈量这陌生的城市,很慢很慢地走,看着马路两旁的广告牌,以前不曾在意的那些东西,那些在地图上标示出来的东西,原来在这个或者那个位置,很奇妙的发现。很多店面在装修开业,许是由于正午时间,路上车也少,人也少,难得的安静。若是再有几声鸟叫就更是完美了,可惜没有,心境再平静都听不见,哪怕一声也好。下了班穿着制服的阿姨缓缓地骑着单车在大树的树荫下穿过去,避开了转弯的小汽车和走在路边的老人,画面和谐得犹如一幅中世纪的油画。然而这些都时刻在发生,可惜我们人不能分身,你选择了坐在室内,就注定看不到室外的美好;选择了可乐的冰凉,就品尝不出茶的清甘,都是简单又决定性的选择 选择真难。
马路中间种着各式各样的树木,参差不齐,没有美学中说说的单纯齐一的美感。然而它在某个程度上又体现着单纯齐一的美感,毕竟马路中间也就这一排树在立着,而没有两排三排。有些树有尖又细的叶子,有些是大而枯的,感觉春夏秋冬都在这些树上了。枯叶承载不了阳光的重量,一直在噗噗地落下,像落下的一场场阳光雨,日光倾城。
十字路口挺多挺大,交通很发达。只是,过每个红绿灯到现在都还害怕。司机的交通意识薄弱,又或许是管制不严吧。每个红绿灯处总有和行人抢道的摩托车电动车 ,匆匆地转弯在跟前略过,没有不使人一惊的!反正不撞死人不出事故就相安无事。心想,碰瓷党在这个地方应该能混几口饭吃,而且毫不费吹灰之力。既然现状难改,唯有独修其身,过马路的时候多转两下头看看东南西北方位罢了,起码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有时候在一个空间里堵得慌,就应该及时出去走走看看,趁着阳光还好,谁知道这个天几时又会装起阴郁来,给你黑几天脸。看看路边时装店里的售货员麻木空洞的五官,看看坐在路边捡矿泉水瓶捡累了的老人家,看看一些意气风发的高中生骑着电动车乱窜,树荫下穿着短袖短裤叫卖香蕉的大叔,还有用本地话聊着天走过的飘散着浓重香水味的一对时尚女郎。这些安静美好的人事就这样静悄悄地在你身边流过,你毫无察觉,或者察觉了也无能为力去抓住,心里堵得慌。
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只是想去吃一顿饭。
市中心广场的喷水池没有开。整个广场平静得和左手边的道路嘈杂格格不入。树影打在伞上一直向后走,突然喜欢跟这个孩子玩起游戏来。走得越快它也躲得越快,像是跟你赛跑似的,感觉不赢就不罢休。秋天里,唯一它的头仰得傲娇,光秃秃却也不怕冷似的 也不留恋叶子的离去,或许它知道。终会有人会抬头看看它,给它温暖的目光,足够用来度过整个寒冬。路过一家干花店,总是觉得干花店的花很香。但这个味道千遍一律,想起了之前在广州歌莉娅一同的友人。她写了个明信片送给了我,明信片的背面是一只手,向上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用这种永恒的方法把花朵最美的瞬间留藏,不知怎的,觉得有点残忍,最美好的瞬间这就是死亡的时刻。失色的娇妍,变味的芬芳,用来供人们赏玩。绿灯的闪示一下子打破了我的思绪,人为控制的秩序,没有办法不按照指示生存。
走了很长的路,终于可以坐下来吃个饭了。
空调很冷,凝固了刚刚晒在皮肤上的灼热了,还是安静吃饭吧,这人类原始的生存欲望。
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