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雯芳走了,她把我的心也带走了。那段时间里,我总是感觉心里没着没落的,时常心神恍惚,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好在还年轻啊,自愈能力比较强,也就是两三个星期吧,我就差不多从这件事里摆脱了出来。
后来有一次跟一个女孩子闹分手,她说我无情,我承认了。我告诉她,我就是一个很容易爱上一个人也很容易忘记一个人的人,从小就这样。我没有骗她,我对自己的这个认识就是从这件事开始的。我本来以为我会悲伤很长时间,事实证明,我太高估自己的深情了。
刘雯芳走了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爱情能力就进入了休眠期。记忆当中,没有再对哪个女孩子产生过那样的好感和情愫。这段爱情休眠期一直持续到小学五年级的下学期为止。
没心没肺的童年生活乏善可陈,唯一值得一说的就是,我在刘雯芳的激励下变成了学霸这件事居然就这么延续了下来,而且越来越一发而不可收拾。从小学一年级下学期到四年级,所有课本上的内容我都能一个字不落的背下来,甭管是语文还是数学,也甭管是自然还是地理,统统都他妈背下来。
真不是跟你吹,干成这件事并不是费了多大劲儿才办的,压根就很轻松。有时候老师要求第二天要抽查的背诵作业,我当堂就立马搞定。常常搞得陈老师和同学们惊讶到掉下巴颏。不用说,每次乡里组织考试,我都会毫无意外的进入到全乡镇前十名,有几次还是第一。
没过多久,陈老师就毫不犹豫地把朱伟强那个班长的位子又给了我,他只好继续做他的副班长吧。所以,我多唠叨几句,当家长的千万要记住,一定要让你的孩子从小学会死记硬背,尤其是要死记硬背那些概念,这才是学习的根本途径。
如果说人是一台计算机的话,那死记硬背就是往你的硬盘里存储数据和基本程序,没有这些数据和基本程序,即便你的CPU功能在强大不也是个屁吗?我听有人说,死记硬背有什么用啊?我敢说,说这种话的人从来都不可能是一个学习能力强大的人。
人在青少年的时候,大脑的突出能力就是死记硬背,所以,在童年期就一定要充分开发大脑的这个特长,这才是符合天性的正确做法。即使当下理解不了也没有关系,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理解能力会越来越强,那些已经存储进大脑的数据和程序就会越来越体现出它的价值。人在成年之后,理解能力会变强,但很不幸的是,记忆能力却会下降。所以,不要在记忆力强大的时候去强调什么理解,也不要在理解力强大的时候再去补充记忆。这都是反人类的。
教育工作到此为止,说回我们的爱情吧。
就像被压抑在地壳下面拼命涌动的熔岩一样,这种与生俱来的要接近女孩子的天性如果蛰伏的太久,一旦爆发出来就会异常激烈。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大家正在晨读, 陈老师走进教室,把手伸出来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先停下来。喧闹的朗读声停止了,大家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旁边的一个女孩子。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女孩子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脚上一双黑色的凉鞋,更令我们这些土鳖小孩流口水的是,这个女孩子居然还穿了一双短短的玻璃丝袜,这在我们那个年代的乡村孩子间可是很少见的。怎么描述这个女孩子的面容呢?做个类比,她挺像年轻时候的伊能静,请各位看官自行脑补吧。
她叫陈洁,是我们村油坊老板王大彪新娶的老婆带过来的孩子。王大彪的前妻几年前因为胃癌死了,据说王大彪的这位新太太也是人生多舛,她开大货车的老公因为事故去了。难怪隔壁的齐大妈前段时候又来找我妈八卦,感叹王大彪的新老婆真的是漂亮,像个城里人,继而又替王大彪担忧,这么漂亮的老婆不知道能不能吃苦呢,这油坊的生意可是要力气的。
当时我就想,这位齐大妈真是热心过了头,管什么能不能吃苦呢,反正要是我,我就喜欢漂亮的,干不干活有什么关系,不是有男人干嘛!虽然那时候我年纪尚小,但我真心就是这么想的,我暗自思忖,要是哪个美女以后给我当老婆,我就让她享清福,就看谁有这个福气了。
当陈洁站在陈老师旁边,接受全班同学注目礼的时候,她有点怯生生,惶惶然的感觉,不时用手撩一下自己的小卷发,摸一下身后的书包。后来我们才知道,陈洁的那个发型叫“菊花头”,就是奥黛丽赫本的那个短短的,卷卷的发型。
陈老师给陈洁安排了一下座位,跟我是同一排,只是隔着一个过道。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啊。一阵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那一天,我总是时不时地找机会扭头快速瞄上她一眼。陈洁的美丽仿佛一枚灵石,一下击中了我心里的那道机关,封闭已久的心门在惊心动魄的轰鸣声中洞开了,那些蛰伏着的、不断暗自翻滚酝酿着的懵懂的情愫就如同被困在地下千万年的熔岩,终于找到了地壳的缝隙,便在刹那间雷霆万钧般地喷薄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