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摆渡里赵吏说,人和动物的区别是记忆,蓦然发现,我的记忆仿佛是空白的,卧谈会时大家都会说一些有趣的回忆,我往往搜肠刮肚连编带造才能显得不那么怪异。
睡前突然想起一个靴子的故事,记忆里它是暗淡的枣红色,尖头,39码,爷爷家收拾仓库时发现了它,母亲如获至宝拿来给我穿,小学四五年级的我脚还很小,这双鞋子像两条小船挂在脚上,我抗拒着这双明显不适合我的鞋子,一家子女人围着我七嘴八舌地大声说多好看呐,多适合你啊正好天冷了不用买鞋了,要听你妈妈的话,我涨红了脸妥协了,我幻想着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双不合时宜的鞋,然而这小小的期望很快就破灭了,一位很受老师喜爱的同学很快发现了它,大叫道,你们快看,xx穿着她妈妈的鞋来了,这双鞋这么大,有四十几码吧,我很认真的解释,这不是我妈妈的鞋,是我姑姑的,而且它只有三十九码我的脚本来也很大穿它很合适,但是没有人听我说话,大家都在兴奋,xx穿了她妈妈的鞋,她妈妈的鞋好大好奇怪,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啊。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我还记得那一种感觉,现在如果有人盯着我看久一点,我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如芒在背。
然而我和那个同学竟然成为了朋友,六年级时,她和她最好的朋友产生了矛盾,于是找到了我,课间,我们会走在一起以我们为主人公编一些故事,像是她和她从前的好朋友一起做过的一样,而且我还不和她抢他最喜爱的紫色的头发设定。除了我从不和她一起捉弄人以外,我几乎完美的抵御了她失去好朋友后的失落。
这位同学在班里几乎是个小魔头,她捉弄同学,甚至连老师都捉弄,但是老师很喜欢她,有一次上课时,老师说,xx母亲是老师,她们家里全是书,xx就是在书的海洋里长大的,每当有人去她们家串门,总能看到她捧着书读的如饥似渴,整个大院都知道她是个爱学习的孩子,对了,巴黎圣母院的女主叫什么名字了,快讲一讲,xx讲,我不知道啊,老师问还有人知道吗?我低着头偷偷说,埃斯梅拉达,埃斯梅拉达……我希望得到老师爱读书的表扬,但我说错了怎么办,大家都会嘲笑我的吧,我不敢冒这个风险。
高中时,我和xx还是好朋友,面对着月朗星稀的夜空我们能畅谈好久,我有一次开玩笑的对她说了这件事,她说,有吗?我只是笑了笑,你也不记得那双靴子的故事了吧。
那时的我认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是真正能够通过对话心灵相通的。上了大学后她有事来北京住在了我的宿舍,我高兴的和舍友说我最好的朋友要来看我了。但是这次会面我们之间产生了很多矛盾,我很惊讶的发现我和她基本无法沟通,原来我自以为是的以为我和她心灵相通,真相是我一直在迁就着她,谄媚的学习 着她的说话方式,无差别的接受着她的观点。
当我们产生矛盾而我又不愿意退让时,你说,你变了,是啊,我变了,只不过变的不是我的内心,是我不愿意通过谄媚的乞求别人施舍给我友情了。就像当初你说你喜欢看火影,为了和你有话题聊,我看了三百多集火影,其实我并不是真的爱看,我最讨厌热血漫里虚伪的嘴炮,宁次对阵雏田时,鸣人一直在喊雏田加油你可以的!最后雏田差点被打死,鸣人质问宁次怎么这么残忍,残忍的是这个把脑残当热血的世界,而我推荐给你的叛逆的鲁鲁修,钢之炼金术师,你却从来嗤之以鼻呢,这次会面,我蓦然发现,我竟然连一个真正的朋友也没有,曾经热热闹闹的中学闺蜜小团体,我也只是扮演者一个倾听者和调节者的角色,我从来没有表达过我在想什么,也从来没有人真的关心我在想什么。
然而在那些想要自杀的夜晚,矫情的噙着泪写下的遗书后,友情作为我对明天的希望着实拉了我一把,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们啦。
面对着这些突然搜集出来的记忆碎片,我发现我从来不敢把它们告诉除我之外的任何人,这些小秘密封印着弱小矫情的我,忘掉了它们,我才能没心没肺的装做和正常人一样,长着一张没受过欺负的脸。每当我想要让一个人走进我的内心,我都会问自己,你敢把这个弱小敏感的你给他看吗?万一他露出尴尬的神情如何是好,或者更糟糕的,他表示很同情你呢,不,我不想要这样,我只希望我喜欢的人看到完美的我,可惜我满身瑕疵,所以每当我喜欢上一个人,就到了离开他的时候,喜欢又不一定要得到,更何况我得不到,我只能做一小会儿有你的梦。
晚安啦,梦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