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宋峋,她是蓝纯,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情同手足。
那年她四岁,他也四岁。女孩稚嫩的哭声响彻云霄,似是想将那被晕染得通红的天空震碎。他手足无措,慌忙抹去她的泪,忽然想到什么,拿出一块糖,小心翼翼喂给她。他知道她喜欢吃,吃了应该不会哭了吧。果然女孩不哭了,但也不笑,不言语,脸上泛起紫色。
一个大人察觉不对急忙拍打女孩的背,女孩蒙着水雾的眼中泪水依旧流淌,将糖咳出。那大人松口气,他也松口气。光影逐渐拉长,夕阳下,男孩不肯抬头,在大人的厉声训斥下,头更低了。金黄的空气缓慢流动,不知谁的眼眶悄悄红了。
小学时,蓝纯很高兴,因为她比宋峋高了一点。
“小宋峋,跟在姐姐身后,姐姐保护你哦。”女孩调皮的笑,略略垂眸看着那眼中盈盈笑意的男孩。
“啊?你认清现实好不好,我比你早出生一天!”男孩轻笑,轻轻伸手拍拍女孩头顶。
“听不见听不见……”女孩背过身去,抬手捂住双耳。那天风很大,在空旷的小路风清扫着凋零的枯叶,“哗啦啦”,仿佛在为二人作曲,路旁的野菊面上也洋溢笑容。男孩在其背后盯着她,跟随她的脚步,轻踩夕阳下她被光拉长的斜影,无奈地笑。一颗种子在她的心田悄悄滋长。
后来二人上了中学,宋峋的个子如脱缰野马生长迅速,早已追上蓝纯。随着年龄增长,孩子们像是懂了很多。二人稍稍离得近些,班里就开始起哄,蓝纯脸皮薄,虽然面上匆忙解释,但悄然爬上脸颊的红晕却成为同学们有力的攻击武器,他们的声音夹杂着她的心跳声,不断在她耳畔萦绕,对上宋峋微微含笑的双眼,心中仿佛被点起一把灼热的火。
“你笑什么!”女孩抬头瞧着垂眸的男孩,灵动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皱眉不满地问。
“不告诉你,有能耐你猜啊。”男孩笑意更甚,睫毛一闪一闪,眼中像有星星闪烁。
“不猜!”女孩怒目圆瞪,随即将叉腰的手缓缓放下,转换成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装作不在意,“呵呵,我才不想知道。”阳光悄悄爬上女孩眉梢,风轻轻掀起衣角。陌生的种子在她心田茁壮长成一朵小花苞。
岁月无情地从指尖流过,顺便带走一些东西,如某一片段的记忆,亦或是某一个人。转眼,二人上了高中。窗外细碎的阳光穿梭在绿叶间,于教室前的讲台上投下斑驳阴影,晃晃悠悠,随风舞动。
教室内很安静,学生们奋笔疾书,内心隐隐的燥意在寂静的教室逐渐归于平静。白纸上,笔水断断续续,蓝纯熟练拿出替换笔芯,不自觉看向旁边,昔日他清瘦的身影已不见,随即轻晃脑袋,再次投入学习。
二人上了高中,不久他一声不吭地搬家转学了。他走了,但又没走,生活中处处是他的身影。那条回家的小路,她鲜少独自走过,现在她早已习惯独身行走于此。她的身后再也没有那个少年。
蓝纯怕冷,但她却喜欢北方的冬天。几年后,纯洁的雪花在空中飘舞,冷冽的空气拥入怀。她搓搓发抖的双臂,吐出一口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汽化成白雾,不断向周围扩散,然后缓慢消失。有人说,离别,是重逢的开始。宋峋就这样出现。视线遥遥相对,像触电般,她身体僵住,宋峋的身影由远及近,但她依旧看不真切,眼中蒙上雾霭。
原来当初因为父母工作的调动宋峋匆忙搬家,联系方式也没留。再相见,宋峋庆幸她依旧在原处等他。
依旧是那条小路,蓝纯抬眸,曾经朝思暮想的少年就在眼前,眼中洋溢那抹熟悉的笑意。他薄唇轻启,缓缓道:“很高兴再次见面,蓝纯。”久违的日光照耀着那对紧紧相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