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一年级,班里元旦晚会,有位男老师唱了《流浪歌》,以此献给自己的妈妈。多年过去时,我听着降央卓玛的《鸿雁》,便是他当时的心情。离家的人总是容易想到家乡,念到家里妈妈做的饭菜,那挥之不去的感觉和味蕾。
工作之后,只有在节假日时,才会踏上回家的列车,列车那边有等待我的奶奶和老妈。从前一晚的一再叮嘱早起赶车,到出发日每隔一小时的短信联络,最激动的莫过于刚走进家门的熟悉感。熟悉的院子、熟悉的家人、偶尔不熟悉的家具布置,熟悉的饭菜、熟悉的嘘寒问暖。只要逢我回家,餐桌上必有一盘饺子,那是家乡待客礼仪的最高规格,没有之一。
小时候,父母太忙,忙于生计,所用的饭菜只停留在吃饭、充饥、饱腹阶段,饺子只是大节日里的一像礼遇。和面、剁肉馅、擀皮、包陇,老妈一气呵成,第一锅必定是给老爸和弟弟的,好东西一定要给长辈,弟弟只是年龄太小顺带沾光。第二锅,便是我和妹妹的,也许第三锅才轮到老妈。那是,我对饺子是既爱又讨厌,因为好吃而爱,因为感觉麻烦而厌。在我看来,老妈一整个上午都站在厨房叮叮咣咣,实在太辛苦,还是最后一个吃到饺子的人,这种辛苦我不背。
进入高中生活,每个周末只有可怜的半天休息时间,还好沾二姑和姑父的光,每个周末下午可以开个小灶,放学后便能吃到热气腾腾的饺子。每个周末,饺子,三年,从无间断。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更别说是连续三年,每次一大碗,二姑和姑父似父母般坐下来边吃边聊,聊家里的最近的事情和我学校的生活。这时光,幸福又痛苦,因为分量太大,不好意思剩饭,每次都是将最后的三分之一饺子应塞进肚子里,饺子在好长一段时间成为我心里的阴影。
后来,吃饺子成了随时可实现的事情,还可以自由选择莲菜、芹菜、茴香馅的,因为唾手可得,便没有了幸福感。白菜大肉、芹菜大肉、莲菜大肉、茴香大肉、三鲜(海鲜)、素饺子(韭菜鸡蛋),吃来吃去,感觉还是欠点啥。选择的机会多了,反倒感觉味道上都不如老妈包的香,那个香是肉烂溢出的香。剁好的肉馅下锅炒,加以飞过水的熟萝卜丁,翻炒,加以佐料,后来我尝试做过一次,味道平平,饺子吃出了包子味。
过去,我会纳闷,国人为何把时间浪费在吃吃喝喝上?有这时间可以做更多有意义和价值的事情!近而立之年后,才慢慢领悟到我们的感情于一桌一蔬一汤之中,默默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