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七年前的盛夏里排队办好手续领好补贴,欢笑着谈论着未知的旅途并期待着将要到来的一切。
而现在,却只剩下我们三个在这里等死。
眼前跳动的火苗提醒着我们这是一个仍然活着的世界。
坐在对面的大叔从黑暗中抬起头,让满是污泥脸出现在火光里,抹了抹脸喝了口水然后瞪大眼睛颤抖着对我说:“三子,要不,咱还是去吧。”我一阵头疼没理他,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看咱不能老是没有一丁点儿突破啊。”
我甩了甩头看着他的眼睛吸了口气说:“大叔,我知道您的想法,您不想老死在这里。”
大叔眼眶开始湿润,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我挥了挥手接着说,“但是大叔我比你年轻,我比你更不愿老死在这狗屁仙人洞里。如果老死,我死的时候肯定比你多守两具尸体”
大叔忍不住地哭出声来:“你叫俺干啥也中,咱啥没干过,大红蟒舌头舔咱脸的时候咱眼也没眨过,你叫俺等死,俺……”
“不是等死,是不白白送死。”我大声地打断了大叔的话,把手里的半枝烟扔在地上跳起来指着不远处的梯子喊道,“那狗日的梯子,一批人爬上去,过了五个月装备齐全的尸体才从上面落到地面,这还是耗时最短的记录,您做过计算吗?五百人到三个人!七年!他们到底怎么死的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就是因为他妈的不断的有人盲目的上去上去上去!事实已经证明了上去不能解决任何事情,我不明白前五批人落下来之后还要上去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今天我们再上去,两千人白死在这圈套里。”
说完这些,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弯腰找到那半棵永远抽不完的该死的烟蹲下使劲抽,尽力不去听大叔哼哼唧唧的哭泣。
明明是雪窟冰洞,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不管穿多少衣服,感觉到的温度都坚硬得一般无二;白天日光从头顶唯一的缝隙漏下来,晚上月光也从同一缝隙漏下来,月光也与日光惨白得一般无二;一堆永远烧不完的木头上,煮着一锅永远化不完的冰疙瘩,冒着热气端到嘴边时,打到脸上也与寒气一般坚硬无二。被“等死”念头击垮的哭哭啼啼的猎人大叔,每天都要对他讲一遍要等死的道理;脾气越来越坏的我,每天都又消耗掉一点耐心。
七年来,所有的事都在朝着最错误的方向发展。我绝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他妈糟透的事——当然,若是这世界还是那世界的话。
2014.0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