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学地理知道新加坡是花园城市,于是每次看到城市里一片片花海都会想起新加坡是花园城市。总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去新加坡看看,怎样的城市才算得上花园城市。张家港是一个美丽的人文城市,每年,每季,每月,每日都有不同的花卉点缀。近两年常常想花园城市大抵如张家港这般吧。今年是来张家港的第七个年头,还是暑假的时候经过乐乐学校边的华昌路,正值八月,路两边的紫薇竞相开放,淡粉的,深紫的,梅红的,在阳光下,在微风中开放,像仰着张张欢乐的笑脸。从中经过仿佛听见紫薇仙子们在欢快打闹,快乐嬉戏。第一次在张家港见到紫薇是在梁丰生态园,零零散散的几棵。
当我留意到华昌路上紫薇花时,我开车走在张家港其他路时,很容易就发现了那一棵棵每个枝头都挂满艳丽花朵的紫薇花。车子开着开着,视线总会被那一抹抹红紫粉带走,思绪也随着朵朵小小的花瓣在风中簇拥摇曳,飘回小时候。我常常在吃过早饭后或者傍晚吃过晚饭后,站在我们家小楼二楼临街的窗边看着楼下的那棵紫薇花。有时候也会许愿希望楼下的小树能快快长大,这样我从二楼窗台就能够着那美丽的花朵。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小小的,有着干净咖啡色树干的小树有一个这么美丽动听的名字。记忆中对紫薇花开的花没有什么印象,我甚至想不起来我家门前的那棵紫薇树每年八月她开什么颜色的花,是淡紫色吗?好像是的。印象最深的是花瓣凋落枝头结出的一串串果子,从沙粒大小长到珍珠般大小,从嫩绿到翠绿最后变成浅咖啡色。瓜熟蒂落,咖啡色的果实落到地上,有些被我拾起放在我房间的书桌上,伴着我做一道又一道数学习题。那棵紫薇树还没有长到二楼我们的窗边就被路政砍了,从新种上了一棵叫“牛蹄树”的树。开着大大的紫色的花,结出来的果子是长长扁豆模样的。据说这种长扁豆可食用,我们家乡有一种小吃叫“酸味”。卖“酸味”的阿姨推着装有一个个玻璃瓶里面分别泡着木瓜,黄瓜,马蹄,萝卜,辣椒等等满满当当一整车的“酸味”。其中我就看到过有罐子里泡着这种扁豆。只是一直没有勇气买来尝尝。不知道现在回家乡还能不能遇见推着一车“酸味”叫卖的阿姨。还不知道卖“酸味”的阿姨车上有没有泡着这样扁豆的“酸味”。97年香港回归,在家看电视直播,反复提到“紫荆花”是香港的港花。原来我们家楼下的“牛蹄树”有个这么美丽的名字。美丽的紫荆花依然也没有长到我家二楼窗台就又被路政砍掉了。路政在我们街上统一砌起了矮矮的水泥花槽,种上了每年都被修剪成统一高度矮矮的平整的米仔兰又名十里香,会开出一簇簇白的小花。因花香飘十里而得名。可惜我站在窗边,看着绿叶中小小的十里香,用力吸气也没有闻到十里香的味道。随着楼下不同绿植的变动,门前的马路也也越来越平整,越来越来宽广。回家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马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我都想起那棵紫薇树,和另外一棵紫荆树,想起小小的我骑着二八寸的自行车在门前啃啃哇哇的泥路来回练习骑自行车。我还记得问了保持平衡我舅舅帮我在车后座绑了一根长棒子。还记得那时候年小,个子矮,脚还要跨进长杆下的三角形里骑的。
当发现华昌路上有一段路上开满紫薇花时,再走这段路就有了念想,有了念想就有了期待。暑假快结束的某一天我再一次经过那段华昌路。两排的紫薇树被路政砍掉了,一棵棵被剪了枝头的紫薇树倒了一地,剪下的还挂满紫薇花的枝丫也散落一地,我的心也掉地上碎了一地。唯一让我安慰的是每一棵树都被修剪了枝叶,树根都被土包包裹好。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们会被移到别处,下年也会嫣然绽开,仰着笑脸向着每一位驻步仰头,温柔目光注视她们的笑脸的人儿点头致意呢?
张家港的华昌路从市区到郊外沿延数十公里,都是宽广的马路。除了市区链接几个学校的这两段路,上下课这两段路毫无悬念的是堵堵堵。除了种了紫薇花这一段,另外一段路,是华昌路最窄的路,单车道,机动车电瓶车都在一起走。两旁种了一种高大挺拔的树,我叫不出名字。某日跟某人经过这段路,某人不解为什么华昌路会有一段这么窄的路。其实整个华昌路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段路。一边是学校,一边是老式居民楼,两边高大的树,阳光斑澜,树影婆娑,人声嘈杂,周身笼罩着浓浓的人情味。某乐二年级开学了,有一天送他上学,愕然发现又有路政在砍树,右边已经有好几棵大树被砍下来了,更让人难过的是树干都被电锯裁成了一段段变成木材了。我一个人开车回家经过这段路,多亏了路政在砍树,造成了交通更加堵塞,让我有时间在阳光下抬头望着大树发呆,台风过后留下的是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习习的秋风。那一个个球状的果子在风中左右摇摆,上下跳动,若隐若现,我的思绪又飘回了小时候。我之所以对这两排树印象深刻,是因为我小时候见过这种树。在我读小学的学校里,进校门分左右两条路进校园,两条路边上种满了大红花。“大红花,年年开,季季开,月月开,日日开,常开不败。”我 还记得我小时候作文里这样形容大红花,还得到了表扬。中间是个小小的草地,草坪后面是一个规规矩矩的长方形水塘。水塘后面一块空地上种了好多大树,其中有几棵就是这样的树。像梧桐树可我知道她们不是梧桐树,巴掌大的叶子,在秋季结出兵乓球般大小的球状果子。果子成熟了会变成咖啡色,成熟了掉在地上被太阳晒干了,就会散落出一颗颗种子,3到5厘米长条,一端显锥形。记得那时候一二年在上课前很喜欢在这些大树下玩耍。其中有个游戏是这样的,我们各自找自己喜欢的石头,找到后大家集中在起来看大家手上的石头。然后找一棵大树下把它藏起来。藏好后大家就可以去找宝石了,谁找得多谁就赢。大树很大,树根都是突出地面,我们就找根树枝在大树根于根之间的空地挖坑藏石头。其中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刚开始我老记不起她的名字,她的名字中有一个“芝”字,我就想了一个办法。每次见到她想叫她脑海里先想着“荔枝”叫出口就是“阿芝,阿芝,阿芝....”后来分班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阿芝。我想这辈子也可能不会再见到阿芝,因为我不知道阿芝的大名,也忘记了阿芝的模样,只记得阿芝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头发扎成长长的马尾,爱穿红裙子。记得高中暑假回家带7,8岁的小表妹回学校玩。大红花还在,水塘不见了,大树也不见了。再一年放假回家,我被挡在门外了。我的小学开始不让外人入内了。
再一天送某乐上学,某乐说:“妈妈,大树没有了。”望着被砍了树的道路,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确实看起来更宽广,更明亮,更辽远。可我的心也变得空空荡荡。现代主义的这辆快车终于要把这一段格格不入的华昌路铲平改造了。我知道不久这段路两旁就会种上新的绿植,变的整洁干净,会在每年某个季节开出美丽的花朵,依然会美丽万分,可我还是会觉得少了点什么。“不念过去,不畏将来”可我依然对过去念念不忘,念念不忘,有回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