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次去上海是在2010年上海开展世博会期间。那一次全家浩浩荡荡的坐着自南京开往上海的动车。
出游的心情是非常喜悦的,我的一颗心只扑在了这个繁华的城市上。汹涌的人潮如同加纳利群岛的海浪,热烈的翻涌着。当时我们五个小孩最大才高三,父母就这样大手牵着小手,小手再牵着小手的在拥挤的人潮中翻滚着。
我自小显少出家门,每次出游我都像是疼宝贝似的珍惜的。那个时候我的认知,是觉得上海的建筑很少见,有棱有角的,印花窗扇,路灯有些密集,打在高大的建筑上,真的很好看。来往的行人穿着时尚,个子高大,面色冷淡。海滩的风冷的让人发抖,海岸的灯光明亮而又神秘。
大上海的白天如冷风中树叶摩擦的肃杀声,所到之处无不隐藏着与外界的距离感。而夜晚时分,它又是天边的明月,遥远却让人想要去亲近它。
后来再去上海,是与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过去只看过它的繁华锦簇并未发现过它的丰富殷实。生活在上海的人不会寂寞,当时我是这么想过。它有无数条街道小巷,若是逛的远,会在一栋充满着历史韵味的古老旧楼里找到悠远的奇妙故事。或是再走远一点,一条平凡的小巷正等待着你去发现它心脏里装着的艺术。油画,素描,书法,工艺品…它的心里装满了一切关于美的艺术。
我与Y女孩曾结伴游过这片广妙的海域。"沉默的放牧人","秋","夜","裸女",一幅幅用心的画品令我印象深刻。我将自己放入夜晚,一片星空铺满眼底。我抓住秋的影子,抓住遍地枯黄的枫叶。我幻想我留着一头飘逸卷发,细碎胡茬,在阳光下用铅笔勾勒出白皙的肌肤,曼妙的身姿以及乌黑亮丽的长发。我是昆仑山脉的放牧人,手持长鞭,赤足走在109国道上。与Y女孩从进展馆起的那一刻,便默契的不再交谈,置身于此,讲什么都显得做作了。
后来,身边的朋友陆续奔向上海,一颗颗年轻的心脏毫不犹豫的扑向更好的城市。我自小很爱城市,充满着欲望的都市让人能找到希望的种子。
2.
有一次,爸爸出差后路过南京小住几天。第二日清晨,他突然说要带我去乌江镇看一看,说完我们就驰车向乌江镇的方向奔去。河西到乌江镇也就只要四十分钟的车程。
车子开到了乌江镇,柏油马路上,只有三两个行人,路两旁盖满了平房,看起来像是没人住过似的,小镇一片荒淡。这景象像是十五年前的三棵树乡。不同的是老家一向人气旺盛,比乌江镇显得有朝气些。
车子由大路开向一条小路,爸爸指着正要开过的一条小路说道:"这儿是我与你爷爷上镇里做生意时走过的小路."对于我来说,这条小路平凡无奇,而对于爸爸来说,这条小路放映着他的年少时光,他童年的情结根深蒂固的长在这片荒寂的土地上。
不知开过了多少条小路,多少处村庄,车子停在了一落村庄前,这儿便是江庄。江庄藏在广袤的荒田里。
下车后,我望向这片杂草丛生的土地,天的尽头灰蒙蒙的,凉风吹过我的脸旁,家禽犬吠的声音此起彼伏。这儿土地广袤,人丁却极少,所以有一股浓厚的荒凉感。东卵区与西卵区隔着汪洋大海,江庄与外界隔着的是悬崖峭壁。
我出了神,爸爸的声音突然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转身看向爸爸。只见前方径直走来一位中年妇女,面色平静冷淡。爸爸与她家常了会儿后,她终于认出我们来。这位阿姨是爸爸小时候邻居家的闺女。我对这位阿姨感到陌生,自始至对她并不是很亲近。
与那位阿姨性格截然不同的是这家的爷爷奶奶,他们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已是近80岁的高龄却有着强健的的身体,种菜下地依旧灵活。
奶奶回来时,爸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奶奶佝偻着矮瘦的身体打量着爸爸,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脸上五味杂全。她拉过爸爸的手颤着声音说道:"乖乖勒,你怎么来咯。"爸爸也紧握住奶奶的手说:"来看您老人家."我被这久别重逢的画面感动的挪不开眼睛。我仔细的看了眼前这位浸满沧桑的奶奶,岁月让这张脸布满了老褶与灰斑。爷爷回来时看到我们,也是一阵喜悦,一阵感叹。
热气腾腾的饭菜在堂屋里被摆上了桌。我们在散发着土地香味的屋中自然的围坐在桌子旁。堂屋还是我小时候才居住过的旧式堂屋,正中摆着过去家家都会有的山水画。
吃到这顿饭,才切实的有种粒粒皆辛苦之感。听两位老人说,这食材都是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西的辛勤劳作换来的。他们用双手去耕耘,用勤劳换来饱食。两位老人在讲起他们年轻时从老家逃荒到此地,也是感概万分。当时,一穷二白,温饱成了最大的问题。这盖起来的两层瓦房是他们这辈子奋斗的最大骄傲了。说这些时,他们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朴实与真诚的微笑。
与他们聊天,我感到内心很踏实。朴实无华的人说着世间朴实的道理。过了会儿,我吃的有些饱了,与他们说声要出去看看便起身离开。
一路走来,发现这个村庄人烟稀少。走到村头了也少见个人影。每家每户门前都搭了个菜园子,家禽圈养于门口。这里的老人和妇女都过着自耕自足的慢生活。我一边感慨这个孤独的村庄,一边为我内心的平静感到愉悦。
回去的时候,见他们已经吃好,我安静的坐下来倾听他们的交谈。走的时候,我放下车窗,奶奶抢先对我说:"一定要再来玩。"我点点头后,不知道再讲些什么。车开远了,我看向后视镜,两个瘦弱的身体还站在那儿。
城市有城市的繁华,乡村有乡村的平淡。在大城市里快乐的播种种子,在乡村的田野中寻找平静,便是我想要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