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再次读了丰子恺的《端阳忆旧》、沈从文《边城》、汪曾祺《端午的鸭蛋》中关于端午节的记录。比起丰老、沈老、汪老的端午节,现在的人是体会不来其中滋味的,即使他们本乡的年青人,读了这些文字也是生疏的。唉,到头来只能擎着手机空叹息文化衰微。
但我的童年的端午却不是这样度过的,是像三位泰斗一样,过得有滋有味的!
一大早上起来便去采艾草,采不多,只需虎口能攥住的一把就够了,了了,放在太阳底下略晒一会儿,又不能晒太干,只需艾草叶蔫了刚好,跟母亲要来一根红绳只一扎放在门搁脑上,蚊虫便不能进窑洞了。
临近中午,便去采摘粽叶。我们家院坡底下,粽叶草,长得正茂盛,得有一人多高,翠绿一片,身在其中是分不清东西南北的。采粽叶前需穿上能护住胳膊、腿脚和脖颈的衣服,要不然刚进去就能划你一身血痕。粽叶要精选,要采巴掌宽的,这样采好包粽子,只需三张粽叶就能包一个粽子;还要干净的,有的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米粒儿大小黑色的虫子,那是不行的;采来的粽叶需跟对跟码齐,母亲总是怪我们家老二和老三码不齐,说包好了给他们少吃两个,这个时候父亲总是站在俭畔上附和着笑。
采来的粽叶是要放在锅里用沸水煮一会儿的,为的是使粽叶变软,也为杀菌。米是母亲头天晚上泡好的,满满一大筛子,黄橙橙的,像极了一筛子细碎的金子;陕北大枣是早上洗好的,母亲常将它们泡在一只铁桶里,映着清冽的井水,栆红得像一桶殷红的血液。粽叶的鲜绿,米的橙黄,栆的殷红,谁都能想到将它们杂糅在一起,是一幅何等靓丽的风景。
母亲的手灵巧地将米和栆放进已经缠绕好的粽叶当中,上下翻腾着,只一瞬,一个粽子便安静地躺在竹筛中了。陕北的粽子和关中的粽子是不同的,虽然都是四个角,但关中的是一般长短的四个角,陕北的则三短一长,形体更独特。
粽子包好后就剩最后一道工序了——煮。将粽子转圈整齐地摆放在锅底,加入水,以水漫过粽子一根食指的高度为好,选一块圆形的青石板,压在粽子上面,以防水沸后将粽子煮散。之后便能听到“咕咚……咕咚……”的开水掀石板的声音。
此时,我们弟兄三人围坐在炕头上,手里拿着碗筷,碗底早就撒上白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冒着蒸汽的锅盖。
粽子的香气弥漫在整个窑洞内,久久不散去。老三调皮地用筷子敲打着瓷碗,这个时候父亲是不会强行阻止的。
等香甜的粽子入口时,也是日头西沉的时候。
躺在床上写完回忆,重新刷屏,朋友圈里已满是“端午节快乐”的祝福了。
忆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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