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下旬,明月只剩大半,但依然清朗。月光如泻,河水潺潺,大船“集结号”泊在岸边,随着流动的河水轻轻地晃漾。
好美妙的时光啊!吃完晚饭,小猪瓜小刀坐在船舷边,低头注视着水中倒映的明月,不时有几条小鱼穿梭而过,或跳跃溅起几朵水花,然后月亮就晃动起来,碎成一块一块的,但用不了多久,它又慢慢聚拢成一个银盘,不,是啃了小半圈的大馅饼。
河岸上,矗立着几棵高大的白杨,晚风轻轻拂过,叶子沙沙作响,像一道舒缓的安眠曲。旅鼠棉花糖坐在舱顶,吹着舒服的晚风,听着森林夜的絮语,轻轻吟唱起一支不知名的小曲,多么美妙的夜晚嗬!
然而,月虽清明,却投射下了大片阴影;风虽柔缓,却也掩盖了些许不正常的异响。一棵白杨树的树阴里,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停落一个黑色的身影,借着皎洁的月光,黑影一眼就看到了船舱外的小猪和旅鼠,眼里闪耀着异样的狂热。
黑影一会儿瞧瞧舱顶的旅鼠,一会儿又瞅瞅小猪的腰间,毒蛇老大说的飞刀就挂在那儿。
“一会儿是先吸血还是先偷飞刀呢?哎呀,这么晚了他们怎么还不睡觉?我该如何接近他们呢?他们不认识我,要是我下去假装亲切地打个招呼,他们会理我吗?真是的,在阴暗的山洞里生活久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人打交道了。”
蝙蝠打算直接飞下去,先靠近他们,然后再借机行事。可他刚想展开翅膀滑翔而下,一想又不对:“哎呀,我要是降落到很低的地方,没办法借助滑翔,还怎么飞起来啊?况且那把飞刀对我来说有点大,平地起飞简直不可能呀!”
蝙蝠连连庆幸自己没有冒失行动:“我明明很聪明,毒蛇老大为什么还说我是蠢货呢?回去我可得告诉他,我这次有多么英明。”
可是不下去的话,可是怎么完成老大交给的任务,把飞刀弄回去呢?他又伤脑筋了。
到底是下去呢?还是不下去呢?蝙蝠左右为难,脑袋都大了,丝毫没发觉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他身后腾空而起。
直到黑影从他眼前一掠而过,他才惊得“呀”地叫起来:“吓死我啦,这里什么时候潜伏着这么个大家伙啊,简直吓死人不偿命呀!”
幸亏,他的尖尖的小声音湮没在树叶的沙沙声中,没有惊动任何人。
就连头顶飞过的大家伙都没有搭理他。看起来,大家伙早就发现了蝙蝠,但他的目标显然不是这个窥探者,而在下方的船上。
巨大的黑影张开巨大的翅膀,犹如乌云盖顶一般,向小船扑去。他的目标很直接,直取坐在船顶的棉花糖。
可怜的小旅鼠丝毫没有觉察到危险正在迫近,一双利爪已向她伸出,依然一动不动。
嘿嘿,简直太顺利了!一秒钟内,这只肥嫩的旅鼠便将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黑影心里已经发出成功的欢呼,他似乎已经看到小旅鼠在自己的爪子下挣扎,然后自己用嘴把她一块一块撕碎。
可就在这最后一秒,船边的瓜小刀动了。一个急转身,弹跳而起,挥刀击去,目标直指猫头鹰的利爪。一切发生在电闪雷鸣之间。
小猪的异动可把黑影吓了一大跳,急忙收缩爪子,飞刀贴着爪子削过,硬生生地削掉了两个尖趾。
猫头鹰这时已反应过来,借着下坠的惯性朝瓜小刀的眼睛啄去。小猪挥起胳膊挡住,又是一个转身、反腿,正中黑影肚子,将黑影踹出去老远。
瓜小刀一击得中,双脚一蹬,又是一个腾跃,追身刺去。这一下,黑影不敢硬接了,连忙振翅飞离,最后悬停在几米外的半空。
“哼,竟然被你给发现了,可惜,你跳得再高,还是不会飞,现在看你有什么攻击手段。”这声音很是熟悉。
直到这个时候,棉花糖才发出一声惊叫:“啊——”
“不要怕,快进船舱。”小猪都忘了旅鼠还在,连忙让她先躲起来。
趁此机会,黑影又要飞扑而下。
“哼,等着你呢!”瓜小刀话音落下,迎面甩手,就听“啊”的一声惨叫,黑影急速下降,“啪”地跌落在草丛里。
瓜小刀没有丝毫停顿,一个箭步,扑向黑影跌落的草丛。
可惜到底晚了一步,黑影忍住剧痛,拼命挥动翅膀,飞到了白杨树离地面最近的树杈上。
黑影这一下被伤得不轻,飞刀的利刃深深地扎进他的大腿,血流不止,他都不敢轻易去拔刀。现在他只能用一条腿立着,那条受伤的腿蜷着,微微发抖。
“可恶的小猪,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以为很有把握的偷袭,却败得很惨,这让黑影很不甘心。
“你是一个大人物,心胸却不够磊落,所以我一直在提防你——猫头鹰。”
“看来你知道我会来找你们,可你总不能每时每刻都在提防,我可特意选在晚上你们放松的时候出现的。”猫头鹰恨恨地说。
“我怎么可能总是防着你,只不过——”小猪指了指河水,一脸无辜地说,“你实在不该选择在月明的晚上来偷袭呀,你难道没注意到水里有倒影吗?你竟然还趁我看低头看河水的时候袭击,你说你是不是傻?”
“气死我了!”猫头鹰咬牙切齿,“都怪我太心急了,早知就该再等几天,等没有月亮的时候过来。”
“那个时候我们可能就走远了!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瓜小刀不想说太多,“现在,把刀还给我,只要你不再找麻烦,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哈哈哈……”猫头鹰狂笑起来,“小猪崽,我承认我小看了你,可你现在武器也没了,还敢说这么狂妄的话?哼,等我把伤养好了,可不止那只小肥鼠,我要把你的伙伴通通弄死,包括你。”
说完,猫头鹰张开翅膀,艰难地飞向林子深处。
刚才发生的一幕太惊险了,吓得躲在阴暗处的蝙蝠大气不敢出。
等猫头鹰飞走了,他才回过神:“哎呀,他怎么把刀带走了,这样我回去还怎么交差?再说,他流了那么多血,白白淌掉多可惜,还不如去讨点来尝尝鲜。他应该不会生气的,刚才他就没有为难我。哎,壮士,别走啊,等等我。”
蝙蝠连忙追赶了上去。
“小子,你跟上来做什么?”猫头鹰放慢速度,“刚才我不屑理你,你现在上门送死,可别怪我不客气。”
“壮士,别生气,我,我是来为您排忧解难的。”
“就凭你?”猫头鹰不屑地吐了口唾沫,但他还是收拢翅膀,停在了一根枝丫上。
蝙蝠追的气喘吁吁,落在了猫头鹰面前。
“我可能帮不了您什么大忙,可是我背后的大哥,他一定可以做到。”
“是谁?”
“他呀,您一定有所耳闻——”
“闭嘴,不要卖关子,立刻告我他的名字。”
“毒蛇老大。”
“嗯?你是在消遣我吗?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是天生的死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