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喜欢一个人翻过河堤,独立寒秋,吹吹冷风,自感觉到寂寞孤高的很。她也喜欢和其他人在水边一颗一颗“欣赏”被轻柔地磨得圆滑的石头,那种变得透明的,变得最透彻的总要带回家,自以为有了收藏家的雅致。那时候的她不过才八、九岁,有一个在一起的朋友,一起走过天真又美好的光阴,这就是她喜欢的日子。
大一些,她喜欢一个人乘车,市内的公交或是开往远方的火车都无所谓,她也没有真正尝试过,从来也没有机会去尝试。不过无所谓,她喜欢的不是这种行为,而是这种状态下的感觉,一个人坐在车上,看看那些熟悉或者陌生的风景,而不是眼睁睁望着对面一张张和自己一样没有表情的面具,不是担心什么时候该下车。
她喜欢熟悉,很熟悉很熟悉,一个气息就能感受到那是你,一棵小草就可以告诉你这是已经过去的日子里你呆的最久却还是不愿离去的地方。她喜欢陌生,在不知名的地方,当整座城市的陌生人,异乡的街头,一个闲逛好奇的过客。
她莫名的欢喜起来,因为她喜欢。
她怎么会喜欢那种浮华的花间小令,怎么会喜欢那种对仗工整得很去不得不承认婀娜的骈文,怎么会既喜欢把心湿润的伟大的悲剧有喜欢笑死人不偿命的喜剧?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喜欢,喜欢,就是心里成千上万的蝴蝶翩舞飞扬,一直到在强大的内心也装不下,它们就飞出来,表现出来了。
她喜欢逛街。更多时候没有目的,就只是闲逛。看到一家打折的店,五折?三折?就立马进去看看,每件衣服翻一遍,却没有买,有什么关系,“打折”,这个词是多么美好啊,把人吸引了。也常常一时心动就大动干戈的买了,最后可能只穿一次的衣服,更甚至带回家只为看看,看看,并不穿出去,很多人认为这没有意义,简直是浪费。和你们有关系吗?只要她喜欢。
喜欢泡书店,待图书馆。在书店看到一本某某的新书,简直可以用狂喜来形容了,还没有拆封,没有看内容介绍,更不会去看价格(书这样东西就是精神食粮,精神层次的一切都不该讨论价钱),立马接它回家。现在图书馆发现一本发黄的旧书,翻开一看,上面满是记号,是校友做下的,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有一种光阴的味道,旧人的味道。真的是一种喜欢的感觉。
她喜欢文字,不厌其烦的写,好的坏的,唯美的,糜烂的,崇高的,堕落的,形式化的,自由自在的,写着,只要她喜欢。
她也喜欢约一、两个好友冲进KTV唱一下午,唱到没有时间;找一、两个人手捧奶茶,把高兴不悦都倾诉出去。不要太多,最要好的人,只需一两个就够热闹,她喜欢这种热闹,暖心但是不闹心。她依旧喜欢一个人晒太阳,在茶吧前的木桌上,一本书一本笔记,不愿任何声音打扰,喜欢带上耳机把刚刚才下好的歌单曲循环一次有一次,外面的世界与她无关,她喜欢这种安静,清冷但不冰冷。
她聪明又愚笨,她沉默又张狂,所有的一切,都是源于——她喜欢。
她知道人生不完美,但是她所喜欢的是那么完美,那么讨人喜欢。
有时候就算喜欢到无可救药又怎么样,只要,她喜欢,这样,执迷不悟的喜欢!
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
她不再喜欢那些圆圆光滑的石子,那些童年里拼凑成一幅一幅画的小石子,知道磨平它们的流水与风,从来都不轻柔。河边漫步的时候,只想拾起最圆的那一颗,让它随着几朵涟漪,打出个漂亮的水花,远去吧。
她不喜欢做好久好久的火车,飘飘荡荡摇摇晃晃颠颠簸簸地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在哪里有不认识的人和不熟悉的声音,没有相识的面孔和习惯的话语。她不喜欢一个人坐公交,不再望着窗外的光和影,听雨声,只会打个盹,日复一日在城市里穿梭,赶紧地赶紧地。更多时候,只是在验证着惯性。
她不愿意当城市的陌生人,也不想作个过客。
她有千百种理由不喜欢,因为她不喜欢。
她怎么会不喜欢那些浮夸美丽的文字,可是她不喜欢去深究其中的奥义了,她不喜欢流于表面的东西,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肤浅。她没有飞出千百只蝴蝶的心,也没有让小鹿乱撞,她不喜欢这么小这么小的内心,只希望能装得下蝴蝶,小鹿和一整个世界。可是她知道,也不喜欢,自己并不能做到。
她不去图书馆,她只要电子书,她不会在图书馆泡一下午,不再去书店数书架,不喜欢去记住每一类书的位置。
她好像很忙,比起厚厚的书本,她更中意清晰明了的流程图和报告单,比起大沓大沓的文字,她需要能读得快的图册。
她不喜欢逛街,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带着满满的尴尬与孤单,就算只是试一件衣服,她也要听到别人的评价,最好是赞扬。她开始喝咖啡睡不着觉,一夜一夜听自己的心跳,她不喜欢外面的世界与自己无关,又不愿把自己全部全部融入?她不喜欢热闹,她觉得吵,她不喜欢安静,她觉得冷。
她不聪敏也不笨,她不沉默也不嚣张,她在人群的中间飘荡。
她不妥协人生的不完美,但是,她却给自己这么多不喜欢。
可能,她不再执迷不悟了。大概是她很迷糊,分不清楚,喜欢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