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 逃之夭夭
“滴~~”一声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似乎医生还在问着什么,我努力的想听清楚。眼前却是一片血红,到处都是血,连我的双手都血淋淋的,我拼了命地擦拭却怎么也揩不去血迹,我害怕地卷缩在墙角。
“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着这几话。身体越来越冷,哆嗦着,瑟瑟发抖。
一阵风起,眼前一片蓝光,我知道是它又来了,但我实在太累了,懒得睁眼,更不想与它交谈。干脆双手抱膝,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口任凭寒风呼啸,就那般一动不动得蜷在冰冷的地面上。
它亦出奇的安静,不像往日那般神气活现,只是静静的趴在我的身旁,还把硕大的尾巴覆盖在我身上。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它的温度,居然是暖暖的,居然有如沐冬阳的感觉!
良久我翻了一个身,准备起身回去。它却用毛茸茸的尾巴拍了拍我,还顺势将我整个人裹进了它硕大的尾巴中。它懒洋洋地说道:
“再过一日,否则,你又叹人生实苦了。”
听罢,我便不再言语,不再思索,确实我还是想睡的,就这样紧紧蜷卧在它的狐尾之中。沉睡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就是它的一条尾巴!
……
耳旁渐渐响起“滴滴滴~”的声响,我猛然睁开眼,它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想起床,却发现身体不能动弹,越是挣扎心跳得越快,还因此汗流不止。我只得放弃挣扎,用眼珠子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房间里只有我睡的这张床,比起去年看望住院的爷爷时,那铺满三张床的病房,清静了许多,更没有此起彼伏的咳嗽吐痰声,只有那氧气瓶冒出的“咕噜,咕噜”声,还有那熟悉的“滴滴滴”声,不过刺耳的“嘟嘟嘟”。
但感觉空气黏乎乎的,很是潮湿,墙壁上还挂着水珠,跟我身上的汗珠一样时不时往下滑。窗外暗淡无光,四周静得出奇,可以用毫无生气来形容。
忽见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床尾,仔细一看是陈晟,真的是他,他怎么来了?他来回把弄着他那细长的手指,又将手插进衣袋,也许被风吹冷了,因为外面没有阳光,雾蒙蒙的不见天日,真正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我妈则坐在内侧的床边,正低头打着她的毛线。我一声又一声喊她,她却一直低着头,心想她应该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才不理我。但我叫陈晟,他也不理我,他从来没有不踩我过。他居然不理我,我着急起床身体却纹丝不动,我才意识到我可能压根没出声。
刹那间,恐惧从头到脚弥漫到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里。这,这,是传说中的鬼压床吗?回想起电视里的人都是先要动动小指头,我一根一根手指去动,可终究还是作了无用功。
闭上眼,平心静气感受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却一丁点感觉都难寻,连之前的疼痛感也不复存在。我尽量拉长每一次呼吸的时间,深深地呼吸着,突然感觉到舌头的僵硬感,想起了舌抵上腭可以破这鬼压床,我努力调运舌下津液,随着舌下津液的充盛,感觉舌体柔软了下来,我便声嘶力竭地喊叫,终于一声:
“妈。”
冲出喉咙,手指能动了,脚趾能动了,全身都能动了,只是感觉这身体不是我的一样,一点也不灵活,跟一块木头似的。
“心心,醒了,醒了!”
我妈故意抬高噪音喊着醒了两字,似乎是喊给陈晟听的。陈晟扭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一大步上前来轻轻地对我说:
“沁心,你感觉如何?”
他眼窝深陷那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尽显疲态,加上如熊猫一样的黑眼圈看着怪可怜的。我努力微笑,却感觉面部肌肉还是麻木的,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一字一顿地说:
“我~我,还~还行……”
我其实心底还是非常感动,他能站出来,像个男子汉,危难之时尽显英雄本色啊!
“沁心,你能告诉阿姨,都是你干的,不管我的事吗?”
他却来了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哭丧着脸求我。我妈气势汹汹地跑到陈晟跟前,推了他一把,有种想打架的势头,冲着他喊道:
“开玩笑,那是我女儿一个人能干的事吗?”
陈晟扶着床头柜,怯生生地喊着:
“阿姨~,阿~姨~。”
我妈立马拽着他的衣领,冲着他的脸就叫道:
“你得负责,快叫你爸你妈过来。”
一米八的他被我硬生生的拉到与一米六不到的我妈等高,被喷得满脸吐沫腥子,我妈又回过头来对我吼叫:
“心心,快让他爸~他妈过来。”
陈晟愣愣地站在原地,全无了往日那机灵劲,也许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傻了,与昨日我在派出所时一样无了主意。就这样,胶凝的空气如同窗外的天气一般了无生机。好一会儿他苦苦哀求道:
“沁心,沁心,你帮帮我,帮帮我,求你不要找我爸妈,他们会打死我的。”
说完,陈晟挣脱我妈,扑通一声给我跪了下来。我侧过头去,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般糟糕。想当初,初尝禁果时那信誓旦旦的甜言蜜语,那一晚的花好月圆怎地就无了踪影,是要被今日这昏天暗地取而代之了吗?
“沁心,沁心,你要帮帮我,不能让老师知道了,他们,他们,学校可能会开除我,同学们会笑话我的,求求你了,沁心,沁心……”
陈晟语无伦次地反复诉求着,还拉扯着我的被角。我回过头瞪着他,一言不发,就那么死死地瞪着他。
忽闻一声惊雷,陈晟一惊跌坐在地。顿时大雨磅礴,一阵冷风劈头盖脸扫过来。他回头看了窗外一眼,外面是乌云密布,暗无天日。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扭头一骨碌跪好,抹了一把他脸上的鼻涕眼泪哭求道:“沁心,沁心,不要……。”
看着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还试图拉我的手,昔日那白晳且骨节分明的手,今日是那般苍白,毫无血色的手指延伸过来,此刻我看着犹如九阴白骨爪,又一阵大风夹着雨丝扑面而来,冷风飕飗我感到透入骨髓,心底的寒意油然上升冲破喉咙化作一声怒吼:
“放开!不要碰我!”
陈晟被我吼得目瞪口呆,睁大双眼看着我,一张薄唇尽消失在视线中,显得白晢的脸庞苍白无比。他从来没见我发过脾气,也许还他还觉得我是那么温柔可欺吧!他从来没见识过我的强悍吧?眼前如悍妇的我吓得他跌坐在地并惊讶地看着我。
“我~不需要你负责!滚~滚~滚……”
我怒吼道,滚字在房间里都形成了回声,回荡了好一会儿。
陈晟急忙起身夺门而逃。却被我妈拦住,冲着他叫道:
“还想跑,没门。”
“心心,心心,你得让这小子负责!”
我气急败坏的狂叫:
“让他滚,滚……滚!”
我妈见我如此歇斯底里,侧身让出了一条道。她知道我的性格,也就不说什么了。
我拉上被子,蒙住脸,一滴热泪湿了沈头。
……
那天,雨一直下,我想这雨也湿了许多行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