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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有幸遇见你》第五十八章
大青山村里正陈明显自打当上里正那天起,还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风光过,他笑逐颜开地送走了县里的主簿大人,捻着胡子,飘飘然地回身,对着陈临风和林氏笑得愈发和善。
“临风了不得啊!给咱大青山村,给咱族里争光了!”这个主簿大人亲自来道贺,说是代表县太爷,给陈家送了五十两银子,作为奖励。这是钱的事儿吗?这是多大的脸面啊!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里正,几时到过主簿大人的跟前啊!如今他也是在县里挂号的人物了!
他分了个眼色给陈明河等人,他早就知道陈家老宅的人和林氏陈临风的关系也就是那么回事,但毕竟是长辈,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这陈临风要是他亲孙子该多好啊!
“明河兄弟啊!这等大喜事,说什么都得摆酒庆祝啊!”
“是啊!是啊!要摆酒摆酒。”陈明河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了神。最后是他最看不上的这个孙子,光宗耀祖了!他陈家也出秀才老爷了!他想哭,又想仰天大笑,再想想前头那些事他又有些心虚。
他暗中也偏心老儿子,所以纵容了陈白氏和陈文山,可结果证明他错了。他不想承认,可事到如今,他不承认也得承认。他很后悔以前对三房不好,特别是三儿子死了之后,陈临风放弃了学业,去阮家做了账房,他便彻底放弃了陈临风。陈白氏对三房百般刁难,他也视而不见。
看着陈临风淡淡的神色,客气而疏离,他心中很不受用,可是能怪谁呢?好歹陈临风面上还认他,他是案首的爷爷,村人都会对他尊敬,说到底荣耀还是他老陈家的,这就够了。案首啊!一府的案首,以后举人还愁吗?没准儿还能中进士,当大官。血浓于水,他陈临风到底姓陈,他姓陈就行了。
等陈明河回过神来,只听陈明显正在侃侃而谈,“明天大开祠堂,告慰祖宗。后天大家伙都来帮忙,临风家摆酒,流水席,费用都由族里出。”
“那哪行啊?酒席费用我家来出。”陈明河赶紧说道。“啥?咱家出!”陈白氏嗷得一声,马上就要反驳。陈明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陈白氏吓了一跳,陈明河的眼神像要吃人一样。她一缩脖子,到底没敢再嚷。她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林氏,心里堵得难受,为什么中了秀才的不是她老儿子啊!老天爷不开眼呐!
陈家老宅一行人中最难受的人莫过于陈文山了。中秀才,得案首,受众人恭维的人是他才对啊,为什么是这个从小就其貌不扬的丑侄子,一定是哪里错了。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红火热闹,人人都是笑脸,可不是对他的。他只觉得胸闷气短,连呼吸都困难了!他也笑,可那笑,比哭还难看。偏宋氏上赶着去巴结林氏,此时在人群里笑开了花,又不是她自己的男人中了秀才,笑个屁啊!
不说陈家老宅众人的心思百转,陈临风家着实热闹了几天,村人,亲戚朋友,闻风而来。陈明河破天荒地拿了二十两银子过来,说是摆流水席用,被陈临风客气地拒绝了。族长送来的银子他也婉拒了,说县衙送来的五十两银子,足够花销了。
人群散去之后,陈腊梅扶着林氏回屋休息。林氏叹道,“要是你爹活着该多好啊!看咱临风如今出息了!”说着拿着帕子拭泪。
“娘别难过了!临风出息了,爹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陈腊梅百般安慰,林氏才慢慢地止住悲声。
这几日陈临风忙得要死,县太爷的鹿鸣宴过后,天天有文人诗会,或者有人打着讨教学问的借口,前来拜访。还有乡绅富户送银子要结交的。到最后他只觉得不胜其烦,后来干脆说要准备报考青山书院,干脆地闭门谢客了!
他家门虽关了,可也挡不住有心人。阮家人在吃了流水席之后,再次来了陈临风家,是阮春花和阮嘉树。
“我知道了榜单结果之后,就知道你一准是报考青山书院了。这些都是我的心得和一些参考题目,且给你做个参考吧!”阮嘉树说着递过来一摞厚厚的册子。陈临风如获至宝,恭敬地接了,连连道谢。
那边阮春花和林氏说得热火朝天,阮春花另外给陈临风送了礼物,一套四支的精美湖笔,还有一个绣着翠竹和“状元及地”字样的书包。陈临风欢喜非常,这可是春花亲手绣地东西啊!后来陈临风无意间看见了杜鹏飞手里和他一模一样的东西,他的沮丧无人能解。
可有人比他还郁闷,中了秀才,还是榜单上的第二名,谁不夸他杜鹏飞一句,少年英才,可为什么案首偏偏要是陈临风呢!就那样明目张胆地压了他一头。他考上了青山书院之后,悲催地发现,陈临风也考上了。不但考上了,还是第一名,他还获得了免费的入学资格。
不但如此,就那样家世贫寒,其貌不扬顶着一张黑脸的人,在这人才济济的青山书院中,丝毫没有自惭形秽。他有些木讷寡言,但并不迂腐,他诚恳地求了书院中整理藏书阁的工作,挣了他的食宿费用。然后在每月的各项月考中总是拔得头筹获得奖励银子,学他免费上了,吃喝的钱有了,然后每个月他还能挣银子,这还有天理吗?
青山书院开设的课程众多,课业繁重,涉猎极广。其实琴棋书画,君子六艺,陈临风也不是什么都擅长的。他家境贫寒,很多东西在进青山书院之前,见都没见过。比如弹琴,比如绘画,更别提弯弓射箭,驾车骑马,他怕是驴都没骑过吧!
他不会,但他可以学。开始弹琴像弹棉花,让书院上下笑掉了牙,这个入学第一名的学子,本届青州案首,一进书院就注定了无法低调啊!他被嘲笑了数月之后,在琴艺月考中位列第三,授课的蓝思飞蓝先生还夸他有灵气。
蓝先生是谁啊?大齐朝有名的风流才子,出身琴艺世家啊!这位可是傲娇的很啊,第一名第二名他没夸,他偏偏夸了陈临风。当蓝先生知道陈临风学琴不过半年时,更是惊着了。后果就是,一有空就拉着他,单独给他开小灶。众人羡慕地要死,陈临风怎么就好狗命入了蓝先生的眼呢!
单是这样,众人也就忍了。可偏偏蓝先生的夫人云暮雨,出身书画世家的云夫子,也对陈临风青眼有加。凭什么啊!
第一次上课,陈临风自己都说,他长这么大,就给他娘描过花样子,可那是画画吗?云夫子好有耐心啊,说他陈临风心态好,不拘一格,有大家风范。既然琴都学了,画也可以顺便单独指点一下……众人眼珠子都红了。
可陈临风到底吃了瘪,那就是他骑射课简直太烂了!阮嘉树看着鼻青脸肿,走路还一瘸一拐的陈临风,差点儿不厚道地笑出声来。“这是与人打架了!”
“四哥净取笑我!我这是练习骑马摔的。”陈临风也有几分尴尬。“若是我娘瞧见,怕是不得了。过两天休沐我就推说学院有事,不回去了!请四哥不要和春花明说,免得万一她去我家会说漏嘴。”
“行,我知道了。放心吧!我只报平安就是了。我这有一瓶药,最是对症,给你吧!”阮嘉树寒门出身,当初刚来青山书院学习也没少吃苦头。
“多谢四哥,教授骑射的杜先生赠药了!四哥这瓶就不领受了!”
陈临风一瘸一拐地走了,看着他的背影,阮嘉树觉得陈临风大概又入了杜先生的眼了。那个杜先生面恶心热,又有点赌气,陈临风别得都能从头开始,学得很好,单单骑射不开窍,是他笨,还是他这个先生教不好啊!他不要面子吗?
陈临风笨吗?当然不笨,他要笨,其他人书就别读了!杜先生憋了一口气,逮着陈临风往死里折腾,后来陈临风后面在骑射课大放异彩的时候,阮嘉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陈临风又得了青眼,只不过这回有点惨。陈临风一次次从马上摔下来,又一次次爬上去,看得人胆战心惊。
再后来再也没有人笑话陈临风了,贺山长看着陈临风就像看个发光的宝贝,他不止一次地写信跟他兄长贺大学士炫耀,他的书院收了个天才。不是没有遗憾,这天才要是长得再好看点就更好了。
再后来,有陈临风参加的课业考试,大家只拼命地争夺第二名了!唯一让众人人安慰的是,陈临风长得丑,他学得再好,外貌是改变不了的,众人心里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平衡了!说到底陈临风到底有不如人的地方了。平时陈临风还是那副略显木讷的性子,虽然他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但大家看过他学习的那股子劲儿,众人都知道,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