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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济桥上》连载 东方仲文的微博 10-31 20:12 投诉 阅读数:177 . ​​​春 ​ ​第一章 ​ ​ 十月的上海,依然是热糟糟地忙碌着,而山东的郓城这个小县城里却随着秋风的感化,已变得冷静多了。 ​李小龙坐在桌前,透过窗户,从大门外的梧桐树旁看着远处路上的行人以及旁边的同济桥,又回想起上海的街头和他经常去的杨浦大桥,便更觉得累了,一头栽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他是从上海经过一天一夜的车程,刚刚来到爷爷家的。虽然很困,但他怎么也睡不着,想想昨天下午在上海火车站妹妹小凤哭者挽留他的情景,他的鼻子又一阵酸痛。 ​好歹,北面客厅里又传来奶奶和两个姑姑的一阵说笑,把他从幻觉里拉了回来。 ​ ​李小龙是个不幸的孩子,今年才刚刚十七岁。 ​在他七岁那年,随父母从郓城来到上海,父亲是个生意人,家庭条件也不错。可就在那一年,他的妈妈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并且逐年加重,虽在精神病院几次接近康复,但出院之后就反复发作。就在今年的暑假刚刚结束的那个八月二十七日——就是八月二十七日——他将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那个日子——他在家照看妈妈,当他去接一个同学的电话时,妈妈一个人走到顶楼的阳台上,当他发现妈妈的时候,她正一脚踩到了楼下。 ​就在那一瞬间,他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离他而去,也就在那一瞬间,他失去了整个少年时代的一切美好的印记。即使考上了作为市重点的复旦附中,可他怎么也不愿在那个环境里呆下去了,他怎么也不能原谅他犯下的没能照看好妈妈的过失。到后来,他连高楼也不敢上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考虑,他的爸爸还是让他回到郓城老家来,跟着爷爷奶奶上学。 ​ ​李小龙的爷爷在郓城的第一中学教书,本来已经办了内退手续,但由于是德高望重的老教师,学校又返聘他,让他继续代课。也正是这个原因,小龙爷爷顺利地给他办了转学手续,在郓城一中接着读高一。 ​对于李小龙的到来,爷爷奶奶既喜又忧,叫李小龙的两个姑姑今天也特地来看望他。 ​李小龙忽地爬起来,又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两眼盯着相框里的照片,照片上是他的妈妈搂着他和妹妹,这是惟一的一张母子三人的照片,是他们刚到上海时在家附近的同济大学照的一张照片,也是他和妈妈笑得最幸福的一次。从那以后,怎么再没照过合影呢?他刚漫开思绪,又突然把相框反扣在桌上,使劲甩甩头,尽量地想到现实中来。 ​今后他就要在这里生活了,起码上大学之前是不会离开这里了。可是,他还能回到这里么?这么一个古老的小县城是否能承载他对未来的想象呢?今后的路应该怎样走呢?他强使自己回忆起小时候在这里的经历,想起和他一起成长的伙伴,心里稍稍有了些许安慰。 ​ ​在离家不远的路上,王甜欣背着大书包,在同济桥头和同学一分手,就往这边跑。 ​这个王甜欣是李小龙家西边的邻居。今年才八岁,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今年上二年级。她没有父母,从小就跟着她的姥娘——王奶奶。王奶奶是军烈属,王爷爷在当年中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了。 ​在经过李小龙家的大门口时,她看见院子里有两辆自行车,就赶快跑回她的家,进屋就急急忙忙地问:“姥娘,小龙哥哥来了啵?” ​ 王奶奶正在客厅纳鞋底,看见她这样子,劈头就狠狠地嚷道:“啥慌哩你!”接着她又压低了声音,带着命令的口气补充说,“我给你说,你别找他玩去,等过几天再给他玩,守子他可别说他妈哩事儿,听见没有,快点写作业去。” ​ 王甜欣不管她的警告,争辩着说道:“俺今天哩作业我写完啦。”说着她就跳出了屋门。 ​“那也别跑远唠,看看恁二舅今天回来啵。” ​ 没等王奶奶话音落下,王甜欣已跑出大门了。 ​ ​王甜欣在李小龙家的门口瞧了瞧。她听到家里有女人的说笑声,不敢进去,只抿抿小嘴,又到东院去找张馨兰。 ​李小龙家的东边邻居,姓张,张爷爷在木材厂工作。家里有两个女儿,老大叫张裕红,老二叫张馨兰。张裕红在剧团工作,这些天随着剧团去安徽演出了,按日程也正该回来。张馨兰今年刚上高一,她学习非常努力,张家的希望全在她身上。每天她都老早去上学,很晚才回来,她很少带王甜欣玩,王甜欣也只有在没人领着玩的时候才去找她。 ​其实这一片居民区有不少小孩子,只是几个女孩都比王甜欣大一点,王甜欣跟不上她们的节奏,倒有几个小男孩和王甜欣同岁,但是王奶奶又坚决不让她与他们一块儿玩耍。 ​此时张馨兰还没回来,王甜欣又撅着小嘴无聊地走出来。 ​ ​太阳已经偏西了,西天里慢慢地聚拢了许多彩云,把夕阳打扮得更美。 ​ 王甜欣的家离路之间有一片空地,有几株梧桐、槐树和杨树,大树下有些野生着的牡丹和枸杞等一些灌木,树林边上全长满了草,她就一个人趴在草地边的石头上玩,这里有几块石碑,大多是清代的,很多字迹已经泯灭不清了,她把能辨认的字又看了一遍,就无聊地蹲在地上,拿小砖块画起画来。 ​画着画着,她看见草地上有一只蝗虫正跳过来,她便悄悄地走过去,看准了,双手猛地捂过去,兴奋地叫着:“抓着啦,抓着啦。” ​她抓起来,慢慢地展开手来看,可是那白白嫩嫩的小手中却是空的。 ​“咦,蚂蚱咋着跑唻?” ​等她再往草地上看时,蝗虫正跳起来飞往远处去了。她倒天真地笑了起来,笑得那么清新。 ​ ​东边的路上随着汽车的鸣笛,一辆人力脚踏车从东边过来,停在小路口。一个年轻女子从车上跳下来,显然带着疲倦。她撩了一下长发,又从车上拿下一个大旅行箱和一个大方便袋。 ​王甜欣立刻飞跑过去。 ​“红姨!”王甜欣跳着,跑着,高兴地喊着,并拉着长声,甜润润的。 ​“哎!”张裕红也打起精神,把大方便袋往王甜欣怀里一放,说道,“拿着,哎呀,快累死我啦。” ​王甜欣依然很兴奋,用两手吃力地抱着大方便袋,甜甜地问:“红姨,这里面是啥好吃哩?” ​“就知道吃,也不说想我。”张裕红说着笑了起来,然后抚摸了一下王甜欣的头,低头对王甜欣说,“回家给你拿。” ​王甜欣跟在张裕红后面,笑得露出了白白的牙齿。她又突然想起李小龙,抬起小脸来说道:“红姨,小龙哥哥回来啦。” ​“他回来又咋着啦?”张裕红漫不经心地说着回过头,但突然又震惊了一下,看着王甜欣笑了笑说,“噢,我知道了,他一来,又有人领你玩啦。” ​“可是俺姥娘说哩不叫我给他玩啦。” ​张裕红怔了一下,但没有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小龙爷爷家的大门。 ​ ​王甜欣先跑进大门去兴奋地大喊着:“大姥娘,红姨回来啦!” ​张奶奶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自然带着喜色,倒并不见得多么关心。 ​张裕红也习惯了,看了母亲一眼,只是小声说道:“快累死我了。”然后就往堂屋里去了。 ​张奶奶只接过话,淡淡地说:“也累不死你。” ​王甜欣却只顾着抱着大方便袋,露着白白的小牙齿开心地笑着。 ​ ​到了屋里,张裕红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放,拿出带来的蜜橘递给王甜欣,然后又向卧室里看了看,冲着跟过来的张奶奶说:“恁那宝贝闺女还没回来?” ​“这几天更上劲啦,她说要考试了。”张奶奶说起这个二女儿,又兴奋地合不拢嘴。 ​张裕红也并不生气,只是笑着说:“行,我给她买唠几本书,买买恁二闺女哩账。” ​张奶奶高兴地笑了,正想去接过来那几本书,外面就传来一声大喊:“小红。” ​话音未落,一个年轻的姑娘就风风火火地跳了进来,也顾不得先向她们问好,就大喊道:“我哩钥匙哪?” ​来的这是孟春燕,张裕红的同事,也是她在剧团里最要好的朋友。孟春燕看到王甜欣,就往她小脸上抹了一把。 ​“燕燕姨。”王甜欣甜甜地叫道。 ​“乖。”孟春燕说着走进屋里,然后冲张裕红喊道,“快给我钥匙!” ​“谁拿你哩钥匙啦?”张裕红没好气地说道。 ​“待我包哩!” ​张裕红突然笑了起来,说道:“看你以后还叫不叫我给你拿东西!” ​孟春燕从大箱子里拿了她的一个小包就往外跑。 ​“把你哩东西都拿走。”张裕红喊道。 ​“再陪你一天吧,我还有事儿哩。”孟春燕还没有喊完,就飞了出去。 ​ ​这时,张奶奶刚到厨房看了一眼汤锅才出来,看着孟春燕,就笑着说:“燕燕,喝唠汤再走吧。” ​“不啦,姨,我走啦。”孟春燕喊着,只冲张奶奶摆了摆手,也没有顾得看她一眼,就跑出去了。 ​张奶奶没反应过来,回过头问张裕红说:“她有啥事儿,咋着走怎么急?” ​“我咋着知道?她疯了又不是一天啦。” ​王甜欣抢过来说:“我知道,外面那个男哩是她哩男朋友。” ​张奶奶和张裕红都笑了起来。 ​张裕红指着王甜欣,冲她嚷道:“你一个小闺女家,你知道啥!” ​“就是,上一次就是这个男哩,她说是她哩男朋友。”王甜欣撅着小嘴争辩着。 ​逗得张奶奶和张裕红又大笑了起来。 ​ ​饭摆到桌上的时候,张馨兰才回来。她文文静静地洗干净了手,坐在桌前,又把乱在鬓角的短发捋到耳后,就拿出兜里的单词本记上面的英语单词,等着开饭。 ​张奶奶朝着房间里喊了声,张裕红两手扎着头发才走过来。 ​“哟,大才女回来啦?”张裕红笑着说。 ​张馨兰扭过头看了看她,轻声说:“回来啦,姐?”她们姐俩仍然像以前一样,显得有些冷淡,似乎不是亲姐妹一样。还好,都习惯了,就像这样才是正常。 ​张奶奶接过话来说:“行啦,行啦,恁姐俩不说话也罢,省哩净吵架。” ​“咋着不说话,一家子人家!”张爷爷笑着走进来。他是刚到家,听到张裕红回来了,自然乐呵呵地说,“听小欣欣说,小红回来啦,这次演出成功吗?” ​“还行吧,爸,我给你捎回来一瓶当地哩好酒,贡酒原浆,你尝尝,比咱哩水浒酒好啵?” ​“好,还是你孝顺。” ​张爷爷是天生的乐天派,整天高高兴兴的,有时候还和张裕红唱上几句。他喜欢大女儿,而张奶奶偏向二女儿,这可能是她们姐俩不合的原因。 ​张奶奶意味深长地说:“到时候,还知不道得指望谁哩?” ​张裕红接过话来说:“那是,妹子,全家人都指望你啦。” ​还没等张馨兰说话,张奶奶就赶快说:“行了,行了,净你找事儿。” ​ ​等吃完了饭,张馨兰放下碗筷就去上学了。 ​张裕红叫住她,说道:“我给你买唠几本书,你要啵?他们说那个毛坦厂中学用哩,可贵了。” ​“给我买哩?”张馨兰很是吃惊地说。自从上次她们姐俩闹矛盾,她以为张裕红不会理她了。 ​“我就你一个妹妹,除唠你,我还能给谁!”张裕红说着就进了卧室,但等她从卧室里把书拿出来时突然又改口说,“不过,你要是不要也没事儿,小龙来啦,我给他也能落个好。” ​张馨兰接过书转身就走了,没有理会有关李小龙的这件事情。 ​张裕红帮着收拾了饭桌,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说:“听小欣欣说小龙来啦,以后真待这里上学了?” ​“可不是,”张奶奶说着还叹了一口气,“今天刚来哩,这孩子比过年那时候瘦多啦。” ​“他也该上高一吧,说不定还能和兰兰成同学呢?这回可有比恁闺女学习好哩人唠。看她还能谝能几天!”张裕红说着得意起来。 ​“别和恁妈多嘴啦。”张爷爷瞪了张裕红一眼。 ​“好,反正我也想通啦,明天我就搬到那个小屋里住,省得都不高兴。”说完,张裕红无聊地进卧室去了。 ​ ​她们姐俩的矛盾就是从房子开始的。 ​因为张爷爷最喜欢当地的梆子戏,并且二胡拉得非常好,张裕红从小受父亲的影响,也跟着拉弦子,并学会唱戏,高中时还专门学习古筝,但花了不少钱,却没考上大学,张奶奶很生气,坚决不让她复读。张爷爷就在县剧团给她找了工作。她有一副好嗓子,能歌善舞,又会唱戏。而张馨兰天生文静,对那些不感兴趣,但学习成绩很好,在今年的中考,她是全县第一名。张馨兰嫌张裕红耽误她学习,要自己一个房间。张裕红也不愿搬到靠大门的小屋里去住。于是她们姐俩就闹了一场。 ​她们姐俩似乎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几乎在哪方面都正好相反,连长相也不同。张裕红本来就是“秀而不媚,寒而不俗”的类型,她有小巧别致、楚楚动人的样子,又是纯真自然、活泼开朗的性格,而且她从小挑食,尤其是上班之后的职业原因,特别注意身材的苗条,加上她脸蛋的漂亮,基本上算是玲珑可爱的小家碧玉。而张馨兰属于“富而不骄,贵而不矜”的类型,一副大气雍容、高贵优雅的相貌,又有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举止,加上她吃什么都胃口特好,到了现在,她竟然长得比张裕红的个子还高,正值青春期,身材也开始发育得丰满,张奶奶又舍得给她买高档的衣服,所以她更像是个丰神绰约的大家闺秀了。也许这也是张奶奶偏向二女儿的原因。张奶奶小时候就是家世殷厚的大地主家的千金小姐,张馨兰真是越来越像张奶奶年轻时的样子。 ​张爷爷年轻时家里可是地地道道的贫民,在小时候还跟着父亲在张奶奶家做过短工呢。张奶奶家后来是被迫没落了,文革时还受到很大的牵连,她因为家世原因没能上学,也没了小姐的脾气,最终下嫁给了张爷爷,但在这个家里,还是张奶奶当家做主,什么事情都是她说了算。 ​ ​“过了八月节,夜寒白天热”。这句俗语概括得真准。晚上,轻轻地刮起了北风,冷飕飕的。特别是河边的芦苇在黑黢黢的夜色中起起伏伏,更让人感到凄凉。李小龙一个人到同济桥上吹了好一阵儿冷风。 ​李小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看向远处。 ​这里到处是一片漆黑,远处连点儿灯火也没有,李小龙一连打了几个寒颤。这里和上海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天下。不过在这里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天空是那么清澈,连银河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小龙望着星空,满脑子思绪杂乱,又感觉空空荡荡。该怎么办?他又叹了一口气。突然,他扭过头,看到在大门口的梧桐树下有一个人正望着他,他于是向那边走了几步,而那个人却走进大门里面去了。 ​ ​李小龙的爷爷叫他第二天就去上课,第二天正好是星期五,于是他推到了下周一,由星期一又推到星期二,他真不想去上学,只想把自己关在小屋里。 ​晚上睡不着,白天也没有精神。李小龙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于是奶奶就叫他到街上走走,他便骑上自行车,一上午把县城逛了好几遍,最后还是回到家附近的同济桥上,呆呆地看着静静的河水。 ​小小的县城,他既熟悉又陌生。同济桥上看河水也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他干脆下了桥,一直到了南洼,然后顺着那条通往黄泥岗的公路向城外骑去,直到骑出一身大汗,累得筋疲力尽了才回来。回到家,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 ​第二天,李小龙早早地醒了,听到爷爷开门到学校里去了,便坐到桌前,拿起课本。 ​真该去上课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一天一天地生活下去的,也许把学习搞上去,将来考上好的大学,才是对妈妈最好的回报吧。他这样想着站起身来,伸了伸腰,就到外面去跑步。 ​李小龙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张裕红从厕所里回来。她以前经常天不亮就要到前面的小河边练身段基本功和吊嗓子,所以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这些天又有了五更泻的毛病,有时候天还不亮,就得急急忙忙去厕所。这会儿她连衣服也没换,只穿着件睡裙,乱蓬蓬地散着头发。她看到李小龙,连忙收了一下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李小龙只冲她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小声叫了一声:“姑姑好。” ​张裕红本来想说什么来着,可李小龙已经跑过去了。她看着李小龙的身影,突然间莫明其妙地油然而生了许多感慨。这是她自去年寒假李小龙来陪他爷爷奶奶过年走了之后第一次见他,他比那时长高了许多,也瘦了许多。 ​毕竟他们从小一起成长,在一起生活过许多时日,在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种说不清也抹不去的心心相连的感觉。张裕红两手抱着肩,打了一个哆嗦。她想起在去年冬天里,李小龙常拉着她去跑步,然后练劈叉和倒立,那时候她跑步很按时的,但从李小龙走了之后,她便没有兴趣了。 ​ ​张裕红回到屋里,见张馨兰正在起床,也没有再睡,等张馨兰上学去了,就依靠在床头,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那颗无花果树和屋檐下那窝呢喃的燕子。她突然想起李小龙妈妈的死。李小龙的妈妈是个非常好的人,张裕红在小的时候常跟着她玩耍。她非常疼爱李小龙,难怪李小龙那么伤心。 ​张裕红也觉得挺惘然的。她突然又觉得李小龙挺可怜,她在心里想着,等忙过了这几天,一定找机会多安慰安慰他,多给他一点关爱。 ​ ​李小龙在同济桥上伸展了一下腰腿,趴在石栏杆上坐了几个俯卧撑,冲着东方的河面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就顺着河南边的路一直往东跑,公路上有车驶过就扬起了尘土,他就又折回来,顺着河北面的小路跑到西边的河湾处,直到跑累了才停下来。 ​同济桥所在的这条河因为离老城南门二里路,所以叫作二里河。这条河正好沿着县城南部东西走向,向东连着县城东边的一条南北走向的河,那是郓城的母亲河,原先叫作广济河,因为是宋代和金代主要的运粮水道,又叫作宋金河,但当地人也叫它宋江河。因为郓城是《水浒》文化的发祥地,流传着宋江太多的故事,著名的“网罗四方好汉,钓尽天下英雄”的宋江钓鱼台就在这条河边,人们就以他的名字命名了这条县城最重要的河。宋金河和二里河原本都是古济水的支流,以前都是很宽的大河,后来黄河几次发大水,泥沙淤积了大部分河道,现在都是宽窄不一的小河了。二里河南北各有一条路同它平行,南边的那条路修成了柏油路,是县城南部的一条农用要道,而北边的路,从同济桥往东是水泥路,往西却是石头路,这条石头路虽然不宽,但一边是沿河高高的芦苇,一边是参天的大树。这一条路现在走的人很少了,显得有些冷落。这条路的尽头是县城西边的南北走向的小河,叫作流沙河,它本是以前的护城河人工延伸成的一条河,因为流经老县城西南的大片的黄沙地,所以叫作流沙河。后来挖过一回淤泥,现在却成了排放全城污水的地方,它和二里河汇合之后,往西南出了城,一直延伸到大片的农田里。 ​这两条河交汇的河湾处是一片沙土地,也是县城和农村连接的地方,种不成庄稼,只自然地生长着成片的树木。这里也是李小龙以前喜欢来玩耍的地方。李小龙望着小河弯弯地流向远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回头看着自己的家所在的地方,太阳正好从东边升起,霞光洒下来,氤氲在河道上的水汽里,几只翠鸟在水面上飞过,还真有一种田园的诗意。 ​整个这一大片居民区,属于县城的南郊。以前曾经叫过西溪村,据说是《水浒传》里的英雄辈出的地方,虽然没有晁盖的庄园所在地东溪村有名,但毕竟离县城近,由郊区就慢慢成了县城的一部分。如果以李小龙的家为中心,向北二里路就是老县城的南门,当然老城门早已不复存在,但是从那里往南有一条路一直延伸到李小龙的家的东边,过了同济桥,再延伸到南洼,再折向东南到黄泥岗,算是出城到南部农村的一条主道。这条道在县城里面也是贯穿南边的一条主道,叫作水浒街。李小龙家的南边,过了同济桥就是真正的农村了,因为以前比县城的地势低很多,很长一段时间还曾是一片沼泽地,所以叫作南洼,现在已经耕种成大片的庄稼地了。李小龙家的西边以前是县城的几个单位的大厂房,有化工机械厂,五金厂,食品厂,木材厂,还有一个叫作拖拉机站,停着很多大卡车,只不过现在随着计划经济退出了历史舞台,除了张爷爷上班的木材厂,其他都成了一片废墟了。李小龙家的东边,过了水浒街一直到宋金河,都是散居着的住户间隔着几个附近单位的家属院。 ​郓城是历史名城,龙盘虎踞之地,鸾鸣凤舞之所,老县城是个千年古城。老城墙虽然不完整了,但断断续续还有它的影子,即便是倒塌的地方,也一直保留着高高的土堆。原先环城的护城河也已经是条窄窄的水沟了,所以二里河也就算是县城南边的一条真正意义的环城河了,所以老人们还叫它二道河。二里河上的这座同济桥也是县城保存最古老的桥。和县城的年龄几乎一样,它始建于金代,后来到清代和民国两次重建重修,一直沿用至今。所以它是砖石混建,三孔拱形。虽然现在只有中间的大孔属于河道,桥面上还留有当年炮弹的痕迹,桥头的石碑也早已倒塌,半截深埋土中。但在两边大片的芦苇的映衬下,依然显得那么宏伟。桥头东面不远处还有一座独立的庙宇,虽历经沧桑,但也显得巍然高大、殿宇嵯峨,原先是河边的龙王庙,现在成了卖生活用品的百货店了。这座同济桥是李小龙最喜欢待的地方,小时候他经常在桥上看日出日落,到桥下洗澡摸鱼。也正因为这座桥,他才喜欢上上海的杨浦大桥,虽然杨浦大桥离他在上海的家挺远,但他一有时间还是到桥上看着车水马龙,看大小船只穿桥而过。 ​李小龙去上学,就要从家往东到水浒街,向北到南门处再往西,那条路是贯穿县城东西的路,叫作郓州路,沿着郓州路到第二个路口再折向北,叫作公明街,这条街上有古文庙遗址,当年宏伟的大成殿和画有七十二先贤的两庑只留有一些痕迹了,但还保留有残存不全的康熙皇帝御制碑,旁边那条路就叫作文庙路。再往北,有关帝庙和观音禅寺遗址,那里还矗立着唐代的一座古塔,从唐塔折向西就是县城最好的学校集中地,那条路叫作育才路,因这里有不少古老的桑树,这一片还被叫作桑园。李小龙上学的郓城一中和王甜欣上学的育才小学都在那里。所以,李小龙去上学也算比较远的,但比起在上海来,比从家到复旦附中要近很多,毕竟这里只是个小县城。 ​李小龙对郓城也算非常熟悉,毕竟儿时在这里长大,而且这几年每年都会来陪着爷爷奶奶住几天。他对郓城的感觉就是和上海正好相反,上海高楼林立,街道复杂,是典型的现代化大都市,而郓城则没有一处高楼,全是青砖绿瓦的老建筑或古老的红砖二层小楼,在成荫的绿树的掩映下,还像生活在古老的历史里。而且这里遍植牡丹,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待春天花开的时节,又像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大花园。 ​李小龙爷爷家的房子就是老式建筑,青砖绿瓦,檐牙高啄,并和东西两边的这三家是连在一起的。其实,这里原本是旧社会县城南门外樊姓大家族的院落,旧时樊家是那里最显赫的家族。但这个院落现在早已是各类人混居的大杂院了。据说在当时,他们这三家院子就是那个大家族院落的大宅门西边的跨院,整个大院落最宏伟的主建筑在文革时被拆毁了,只留下这个作为大宅门配房的屋子了,并且后来又分成了三个小庭院。在房子的后面只留有一个废弃的小凉亭,古朴精致,还标志着整个院落曾经的气派。其余的地方都建成了西边几个单位的家属院了。 ​ ​王甜欣背着书包去上学,从李小龙家的门口经过时,停下来往里看。 ​这时李小龙正好从西边跑回来,看到王甜欣就喊了一声:“欣欣。” ​王甜欣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见是李小龙,就立刻笑了起来,甜甜地问:“小龙哥哥,你干啥去啦?” ​李小龙看到王甜欣,也很高兴,就笑着说:“到小河边去跑步啦,你是去上学吗?” ​“嗯”。王甜欣兴奋地回答道,然后还呆着小脸,小心地问,“小龙哥哥,你还愿意领我玩啵?” ​“当然啦,等你放学回来,咱们再到那个小河边去玩。” ​“噢!”王甜欣高兴得跳了起来。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她同李小龙道了别,又蹦蹦跳跳地上学去了。 ​ ​吃过早饭,李小龙收拾好书本,他决定明天就去上学。可是一想到面对七十多个新面孔和那么多新老师,他就有些胆怯。上海的条件多好,一切都熟悉,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 ​李小龙奶奶对他听之任之,一切都由着他。 ​小龙爷爷平时喜欢喝豆沫,吃过饭,小龙奶奶就拿了簸箕到东边的磨盘上碾压黄豆,李小龙想跟着去帮忙,小龙奶奶没让他去,只叫他忙自己的事情。 ​李小龙看着院子里有飘落的树叶,就拿了扫帚来扫。这时听到东院里张裕红与张奶奶的争吵声及搬东西的声音。他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进自己的小屋看书。这时东墙上又传来“咚咚”砸墙的声音,屋顶上还有尘土落下来。 ​李小龙就赶快走过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东院里一片狼藉,张奶奶无奈地摇着头正要进屋里去。原来,张裕红今天请了假,没去上班,而正向小屋里搬东西,此时,也搬的差不多了。 ​张奶奶见李小龙进来,笑着问道:“小龙有啥事?” ​“没事的,我来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话还没落下,突然随着“啊”的一声惊叫,张裕红从小屋里跳出来,像个吓得不知所措的小鸟,一下子扑在李小龙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大喊着:“长虫,一条长虫——” ​张奶奶吓了一大跳,没反应过来。 ​李小龙也吃了一惊,除了妹妹小凤,他还没抱过别的女孩呢。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抱住张裕红拍着她,向小屋里看去。果然有一条蛇正从床边爬到地上,想找地方藏起来。 ​“没事的,姑姑。”李小龙轻轻地安慰着她。 ​张裕红这才松开李小龙,也向屋里的地面上看去。原来,张裕红拿着竹竿在扫屋角的蜘蛛网时有一条蛇落在了床上,她最怕的就是这东西,幸亏李小龙走过来,要不,她非得吓的大哭不可。 ​张裕红不敢再看蛇,只看着李小龙。 ​李小龙拿竹竿过去把蛇挑出来,到西边的废墟里把它放生了。 ​张奶奶和张裕红也都跟出来,看他怎么处理蛇。 ​李小龙看着张裕红,笑着说:“没事的,放它走了就没事了。蛇是有灵性的动物,只要不招惹它,它就不咬人的,而且我听说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毒蛇。” ​张裕红还双手捂着胸口,急促地呼着气。 ​张奶奶说:“看一条长虫把你吓哩,还不如个小孩哩!” ​“我都十七岁了,张奶奶,我不是小孩了。”李小龙争辩着说道。 ​“她还二十了呢,没一点能耐,大闺女家,不像一点样儿。”张奶奶狠狠地说。 ​张裕红拿白眼看了看张奶奶,冲李小龙笑了笑,脸上羞得红红的。 ​这时小龙奶奶买菜回来了,张奶奶便向她说起此事。小龙奶奶却当成了大事,拿了一炷香在小屋里点燃,说这蛇是神仙,得敬着。还在门口系了一条红布条,说是这样它就不来小屋了。 ​可是张裕红怎么也不肯在小屋里住了,又搬回到了大屋里和张馨兰住一个房间。 ​ ​下午,张裕红睡醒了午觉,懒洋洋地坐起来,眯了一会儿眼睛,又想到上午的那一幕。张裕红和李小龙年龄相差三岁,按辈分还是姑姑和侄子的关系,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相互之间却有一种很微妙的情愫,只是张裕红一直按照世俗的理解,朦朦胧胧地一直把李小龙当作一个小孩子,但是,今天,这个李小龙,突然间感觉像个大人了,高高的个儿,宽厚的肩膀,魁梧了很多。过年的时候和他在一起玩耍还没有这个感觉,那时仍然把他当作一个大男孩呢,时隔半年竟恍如两个时代了。一下子扑在他怀里的感觉,真羞得要死,幸亏没有别人在场。但被他抱着的感觉又很奇妙,虽在舞台上表演时也和男演员有过类似的接触,但那些都是假的,根本没有感情,而这一次,那一瞬间的安全感真让她无法形容,起码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在内心里瞬间膨胀。难道和他之间真会有特别的关系,张裕红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奇怪,怎么突然间会有这种想法呢?和他根本就不是一种状态,不在一个层次,怎么才能和他更近一点呢? ​张裕红突然觉得应该看看书,可是看什么书呢?她在书架上翻了一遍,全是张馨兰的课本和辅导书。她又觉得非常好笑,以前只是听李小龙说多看书,上知天文地理,下懂历史人情,她总是自嘲地笑笑,现在哪门子的神经有毛病,怎么会主动想起看书呢! ​张裕红又无聊地坐到床上,放开录音机,听起流行音乐。 ​随着那缠缠绵绵的哼唱,她再次想起一下子扑在李小龙怀里的情形,她坚定了看书的念想,就关上录音机,到张馨兰的书橱里找书,翻了两页《读者文摘》,又无意中看到她给张馨兰买的那本英语辅导书在几本别的书本下面压着。她就拿起来看了看,好像张馨兰根本没有翻开过。 ​也许她这个妹妹根本不领情呢,张裕红这样想着,不如送给李小龙去,也找这个借口,打破尴尬的局面,有个新的开始。她感觉这是个好主义,就随意地扎起了头发,也没有换衣服,就和以前一样,因为李小龙曾说过她最随意的样子最可爱。 ​ ​张裕红出门就往同济桥上去找李小龙,但没有找到他,就以为他在家里,又往家里去找他,却正好看到李小龙坐在西边化工机械厂废墟的一个石台上,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她知道李小龙肯定是想安静,便轻轻地走过去,也没有喊他,走近了才知道李小龙正拿着他妈妈的照片发呆。 ​李小龙发现张裕红走了过来,急忙擦着泪。 ​“又想恁妈啦?”张裕红轻轻地问,说完又立刻改了口,“你又想你妈妈了?” ​郓城一带的方言属于中原官话,虽然和普通话有些相近,但基本语调和有些词汇很特别,和普通话大不一样。李小龙从小在郓城和上海两地长大,他虽然也会说郓城方言,但习惯上还是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张裕红当然也都会,所以和李小龙在一起时就改说普通话和他交流。 ​“嗯。”李小龙点点头,伤心地说,“我怎么也忘不掉。”说着,又一股泪水夺眶而出。 ​张裕红也跟着伤心起来,忍不住拿手捂了一下鼻子,赶快说:“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来打扰你。” ​李小龙急忙摇摇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张裕红静静地看着李小龙,微微地笑了笑,就依着李小龙坐在旁边的石头上。 ​张裕红看着李小龙轻轻地说:“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昨天我就想找你聊聊的,可是没找到机会。其实,你知道吗?当时,我听说了你妈妈的事也责怪了你好一阵子,在我小的时候,那时你们一家人还都在这儿,你妈妈对我很好的,就把我当妹妹一样,可是——唉,别的都不说了,有几句心里话我想对你说说,说了,你也别怪我。”张裕红很小心地说着,“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对你妈妈也是一种解脱,你知道吗,有时候人活着是很累的,解脱是一种幸福。你想想看,她生活都不能自理,甚至有时连你和小凤都不认得,她已没有了生活的乐趣。所以——但是,不管怎么说,她是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子的。她那么疼爱你,即使是在天之灵也希望你快乐的。” ​张裕红轻轻地叹了一声,也不等李小龙的反应,又漠漠地看着远处的二里河和同济桥,说道:“唉,其实,我很羡慕你的,有那么疼你的妈妈。你看我,你也知道,我妈就是讨厌我,还有我妹妹,就跟我欠她们什么似的。我以前没对你说过,前年,我没考上大学,也想过死,死了就解脱了。那时候就想着你、华梁还有小欣欣,我们在一起玩耍,将来还有那么多快乐的事,活着多好啊。可是——话又说回来,我还劝你呢,我自己都很矛盾。”张裕红自嘲地笑了笑,又接着说:“我现在越来越不知道怎么活了,过一天算一天,没一点激情,激情,你还记得吗,还是你说的呢,人活着要有激情,我现在最没激情了。” ​李小龙只静静地看着她,感受着她对他的安慰,也感受着她想从他这里得到的安慰,突然,还是抽噎了一下。 ​张裕红赶快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绢,递给李小龙,叫他擦干泪痕。 ​李小龙接过来,看着那熟悉的红色的帕子,也闻到那熟悉的玫瑰香味,没敢擦,只是感激地看着张裕红。他刚想表示感谢,张裕红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像解脱了一下,说:“也罢,我也只是觉得你可怜,需要安慰,心里想了这些都说给你了,就是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对啦,这本书给你,希望对你学习有帮助。” ​张裕红笑着把书递给李小龙。 ​李小龙看了看书,有点激动,赶快深深地点点头,真诚地说道:“谢谢你,姑姑。” ​张裕红也有些激动,更放心地笑了。完全没有她担心的那样会和李小龙尴尬地不知如何交流,而是还和以前一样,两个人亲密地完全没有任何障碍。 ​但是好久以来没有谁和李小龙这么聊过天了。他的心里突然间充实了许多。他甩甩头,把这所有的事都作了个结,埋到心底。 ​他又看了一眼妈妈的照片,然后把照片收好。 ​张裕红说了这一通,又看着李小龙振作的样子,心里真的轻松了许多,既是因为李小龙,也是因为她自己。她看着李小龙,突然说:“小龙,能不能把你妈妈的照片给我。” ​李小龙突然怔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想要它干什么 。”张裕红又突然觉得不合适,于是解释道,“你拿着吧,我只是希望你能放下负担,振作起来,能和以前那样快快乐乐的。” ​“我会的!”李小龙使劲地点点头,激动地说,“真的谢谢你,姑姑!” ​他们两个彼此注视了一会儿,又都扭头看着远处的二里河和同济桥。梧桐树又默默地落下几片叶子,和他们一样,静静的,像在想着心事。 ​好久没有这样彼此安慰过了,他们心里都觉得充实了许多,也都互相感激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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