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锦瑟
李商隐(约813年-约858年),字义山,晚唐著名诗人,和杜牧合称“小李杜”,与温庭筠合称为“温李”。李商隐又与李贺、李白合称“三李”。与温庭筠合称为“温李”,因诗文与同时期的段成式、温庭筠风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里排行第十六,故并称为“三十六体”。擅长诗歌写作,骈文文学价值也很高。其诗构思新奇,风格秾丽,尤其是一些爱情诗和无题诗写得缠绵悱恻,优美动人,广为传诵。
《锦瑟》是唐代诗人李商隐的代表作之一。此诗是李商隐最难索解的作品之一,诗家素有“一篇《锦瑟》解人难”的慨叹。作者在诗中追忆了自己的青春年华,伤感自己不幸的遭遇,寄托了悲慨、愤懑的心情,全诗词藻华美,含蓄深沉,情真意长,感人至深。
1
唐朝崇尚道学,文人雅士进山修道一时间便成为风流雅事。
他与大唐宗室同姓,却并非皇亲贵胄,而是出身寒微,幼年丧父,让弱小的他承担起繁重的家计,然而生活没有压垮他,他才华横溢,词藻艳丽,内涵隽永,唯独仕途坎坷,接连落第。
满是无奈落寞之下,二十多岁的他来到玉阳山的东峰修道,一来可以修心养性,而来此处清幽,可以心无旁骛的写词作赋,为下一次的科举做准备。
他带着一腔抱负来修道,却不想遇到了这一生都忘不掉的人。
这一段情,伤的他最重,一生难愈。
修道的清规戒律让人心境平和,玉阳山的这段日子,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闲散时山间散步,忙碌时庙中疾笔,过的潇洒惬意。
然而一切好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在那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他遇到了这一生最难忘怀的女子——宋华阳。
夏风掠过林梢,知了不倦的吟唱,枯干艰涩的蝉声因为愉悦的心情而悦耳上三分,他在林间游走,漫无目的却悠然自得。
郁郁葱葱的林木间透着一丛丛的光影,美丽朦胧,仿佛掉落的月光,迷离醉人。
白色的荼蘼蓓蕾初开,暗香萦绕鼻尖,他循着那抹幽香找去,却意外看见了纷纷扬扬的花瓣中,碧绿涟漪之间出现的那一抹纯白的身影,傲然而独立,像林中的仙子,坠落凡间。
墨黑的长发如同山涧倾泻下来的一壁瀑布,给人无限遐想,让他忍不住猜测瀑布后面是怎样的绝美风景。
脚步似被定住,手中的折扇不知何时落地,突兀的响声惹得美人回眸,碧水般的眸子清澈见底,三分讶然七分俏丽,灿若繁星,有少女的纯情偏又带了几丝妩媚。
2
那一瞬间,再是明媚的春光也不如眼前女子的浅笑倩兮。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如同突如其来的大雨,避无可避,只能任由雨水湿了衣衫。
萌动的春心如春草埋根,遇到春风,便生机勃发,密密丛丛。
明知于理不合,他依旧无法控制心里萌生的爱意,如同久旱逢甘霖,枯木又逢春。
四目相对,她的娇羞怯意,他的欲言又止,被一条玉溪河所隔断,然而再是宽广的河面,也隔不断这丝若有似无的情谊。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娶她为妻,哪怕明知道困难重重,哪怕明知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志在必得。
他用尽千方百计,才打听出她的身份——桂阳公主的宫女宋华阳。
悬殊的身份让人心生退却,眼前之路困难重重,他既非名门望族,又不是进士举人,如何能够娶到宫女身份的她。
她虽是宫女,却是皇城之人,而他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士。
同为修道之人,相见容易,相爱却困难。
玉溪河隔的断他的步伐,隔不断他的深情,鸿雁传书,寄托的是心中的思念。
哪怕结果是镜花水月,哪怕付出是空劳牵挂,他还是打算放手一搏。
一片片信筏传递到她的手中,带着他的忐忑与情深,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太过唐突孟浪,只知道若是不这样做,他将无法承受思念的侵蚀。
皇天不负有心人,再见面时,依旧是那片山间密林,她站在河的那一面,遥望相见,眼中是与他同样的情深。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道虽未成,他的爱情却不期而至。
3
一个年轻貌美,一个风流倜傥,两情相悦,漫步林间。
前面的道观人声鼎沸,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上香之人络绎不绝。
而后山的这一片净土,静谧安宁,只有空气中弥漫的炽热感情,在无形中蔓延,牵动两颗赤诚的心。
哪怕前方是峻岭险滩,周遭是狼虫虎豹,他们也不畏不惧。
夕阳西下,余晖默默,遍洒金色光芒,这一刻,两人心意相通,有些东西在心底沉淀,任凭时光流转变迁,也无法抹去。
离别在即,道观依旧熙熙攘攘,奔走的人群冲散了两个相依的身影,恋恋不舍的情愫蔓延,他与她一别三回首,满是爱意与不舍。
那条玉溪河,变成了两人爱情的见证地。从相识相知到相许一生,情到深处,渴望的不仅仅是心灵的契合,更有肉体的相交。
干柴烈火,水乳相融,心灵与肉体的双重升华,让人快乐,他甚至觉得这便是他追求的一生一世。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考取功名,建功立业,通通都不如眼前的女子重要。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一生的幸运来追求这最大的幸运,只求与她生生世世,永不分开。
与爱人结合的感觉是美妙的,他沉沦于此,乐此不疲。
4
然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激情过后带来的后果,是他们都承受不起的。
她有了他的骨肉,这本是喜是一庄,只是在这等时候,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在他们平静的生活中炸出一层层的惊涛骇浪。
公主的恼怒并非一般人能够承受,她被遣送回宫,而他被逐下山。
劳燕分飞,却无可奈何,他能做的只有在宫门外苦苦等候,明知道没有结果,仍旧不肯死心。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他思念的疯狂,为她写了一首又一首的诗词,只盼有朝一日,她能够知晓他的情义从未变过。
《碧城三首》寄托了他的情与回忆。
碧城十二曲阑干,犀辟尘埃玉辟寒。阆苑有书多附鹤,女床无树不栖鸾。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若是晓珠明又定,一生长对水晶盘。
对影闻声已可怜,玉池荷叶正田田。不逢萧史休回首,莫见洪崖又拍肩。
紫凤放娇衔楚佩,赤鳞狂舞拨湘弦。鄂君怅望舟中夜,绣被焚香独自眠。
七夕来时先有期,洞房帘箔至今垂。玉轮顾兔初生魄,铁网珊瑚未有枝。
检与神方教驻景,收将凤纸写相思。武皇内传分明在,莫道人间总不知。
玉溪河畔,荼糜花败,如同他们的爱情,经历过绚烂繁华,却逃不过枯竭的命运。
过往那些深深的羁绊,如今变成了沉痛的思念,他终于明白,今生再也见不到那个难以忘怀的女子,那高高的城墙断了他的一切希望。
他渴望的天长地久,到头来却是天不遂人愿,两鬓斑白之时,他依旧没有见到她,那个遥望一生的女子,注定成为了他人生中的过客,匆匆一瞥之后,再无余音。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锦瑟
人去楼空,他剩下的只有惆怅与伤感,以及难以言喻的深情,一首锦瑟,写尽了心中情,他这一生,情深只为那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