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小宝,她剪去了长发,曾经齐腰的玉米穗长发感觉像女版的迪克牛仔张扬个性又风趣可爱,现在留着清爽的bobo头,她不说话的时候像个高中生,说话的时候又像看破红尘的老尼,巨大反差竟然有些不习惯。一个人发型也代表了一个人的心境,而最近她又嘀咕着要换个发型,朋友说你还是原来的大长发好看啊,她竟有些失落。
可爱的刘海下,黝黑明亮的双眸总是有着说不完的故事,一个台湾的纪录片导演说要给给她拍个纪律片,她只是笑笑也不说话,也不在意。反倒是没见过世面的我有些小激动,但她只是平静的说:“我也就是个普通人啊,和其他的普通人一样的啊,没有是特别的”。
她才不普通,从她站在镜子前自己把长发剪了,从她一个人去了新疆去了北京去了印尼又去了泰国去了那么多我不知道的地方,从她从中缅边境的小县城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她的特别无法用言语说出来。就是因为太过于特别,所以村里人觉得她是异类,佤族大部分皮肤都黑,而她是很有光泽的小麦色,她偶尔会更我说自己又变黑了,我说;“你就是个假佤族,人家真佤族都是黑的发亮的,人家是抛光的,你顶多算得上磨砂黑。”她被我无厘头的话笑的前沿后翻也不生气。我不知道她们村子里还有没有比她更特别的小姑娘,大学毕业不去考公务员,不去国企,做什么自由职业者靠写作度日,在村里人看来她就是个特立独行的无业游民。
父母总是担心她这样会嫁不出去,日常的相聚短暂的开心后就变成了无尽的唠叨。父亲在她小时候在山里种下了十几亩的杨梅树,每次到雨季母亲给她电话说杨梅熟了都掉落在地里了,又红又大甜到心底的杨梅真是可惜。山路难走摘一箩筐背去集市卖,赚的钱还不够车费。倔强的她,面对母亲面对杨梅挂了电话在梦里哭了。第二天她说她要回家做杨梅酱拿来给我们吃,小时候 父母外出做生意留下酸酸甜甜的杨梅酱给她和妹妹做零食吃,杨梅酱是她童年里快乐的记忆。
去年她第一次尝试自己做杨梅酱,在朋友圈卖,很多人都很喜欢吃。但是制作繁琐做了几十瓶,成本远大于收益,她把卖的钱给母亲,母亲很高兴。她以为这样母亲就能开心一些,少一些对她的不满意。母亲却抱怨说:“我不爱钱,我要你争气,你做这些干嘛。”当你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努力的时候,面对的却是冷冰冰的话语,上一辈的父母们不懂得去怎么表达对孩子的疼爱,以为给她们读书,把她们养大自己已经很幸苦了,长大了希望孩子能够有好的工作好的归宿,像她们以为的成功人士那样。
她愕然,也不懂怎么去说服父母的想法,她无法告诉父母她现在也在努力的生活,她有喜欢的事,她很快乐。学着去理解父母,不管工作如何,感情如何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用自己的方式去珍惜这一世的情缘,尽自己的能力去对父母好。年初母亲来昆明看她,母亲说自己从来都没有做过飞机,第二天她就带着母亲去了北海,她拍下母亲坐在海边看夕阳的背影,有些泪目。
今年的雨季又来了,她家楼下的蓝花楹在一夜暴雨后,全部打落,光秃秃的树干在雨里毫无美感。她说:“我家的杨梅也熟了,会不会也被暴雨打落了。”刚跟母亲打完电话,母亲说她不结婚就不要回去了,她还是一遍收拾着行李一边定了装杨梅酱的瓶子。
从昆明到她家要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到了县城只能住下,雨季经常会遇到山体滑坡,泥石流有时候封路就回不去。她回去的那天,从早上七点多就从昆明出发,路上车坏了,到了夜里才到了县城。大雨的县城商店都关门了,找了个小旅馆住下时,给我发了条信息:如果我结婚,你们红包到就行了,人真的不用到,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