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又一次梦到奶奶。
仍是慈祥的笑着,倚在大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煮熟的红薯,冒着热气,像是在呼唤着我。
醒来,思量着梦中的情景,再无睡意。同样的梦境反复出现,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或许是藏在心底深处那份浓得化不开的思念又泛滥成灾了吧!是的,我想家了,想奶奶,想她那一锅稀稀软软的红薯和焦焦的玉米饼饼了
离开家乡已十几年了,记忆中印象最深的就是漫山遍野的红薯地。那绿莹莹的叶子铺展得恣意蔓延。丰收的季节,红薯便是各家各户的主食了,蒸着吃,煮着吃,炸着吃,烙饼吃,可谓花样百出。直吃得看见红薯就流酸水,一顿白面馍和清水面条成了我们的奢望。可是,奶奶煮的红薯仍是百吃不厌。
奶奶煮的红薯好吃是有原因的。她在收红薯时,把那些又小又细的红薯单独放在一块,挑个阳光最好的地方进行暴晒。一天天,一日日,经历了阳光和风霜雨打的红薯逐渐变得软软的,糯糯的。这时,把它们放在锅里用文火慢慢烧,细细煮。火停后,再焖个十几分钟。然后,掀开锅来,一股扑鼻的香甜味直逼着你,让你禁不住吸起鼻子,下起手。可是,这红薯太软了太吸溜(方言)了,稍微拿不稳,她们就从你手里溜走了。剥掉皮,一口下来,又甜又糯又稀软的红薯,钻进口里,甜进心里,就再也舍不得丢下了,吃得你满口生香,吃得你心满意足,吃得你再也忘不了,想起来还禁不住吧嗒几下嘴。
奶奶最拿手的还有贴玉米饼饼。她把细细黄黄的玉米面加上水和成软面。然后用擀面扙擀成薄薄的饼子,贴在锅四周。大火小火慢煮后,玉米的香味就飘了出来。那饼子金黄金黄的,一面焦焦的酥酥的,另一面软软的,松松的,看着都让人流口水。玉米的甜伴着焦伴着软,好像要把你的舌头融化了一般,让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奶奶会做的美食还有很多,农闲时,总能看到她在厨房里忙碌不停的身影。她把对亲人的爱都融入那精心准备的一粥一饭中。奶奶最疼我,每每做好吃的都会给我留一些。现在想起来,记忆里全是那些浸染着满满爱的食物。
可是,做了一辈子美食的奶奶最后却是被饿着离去的。我不知老天为什么这样安排,是嫉妒还是羡慕?奶奶得的是食道癌。想吃却什么也咽不下的痛苦,把她折磨得枯瘦如柴,完全脱了形。我忘不了她吃了吐,吐了吃的情景 ,我忘不了她痛苦的呻吟,忘不了那绝望的眼神。可是,我却无能为力。一次一次,我躲在暗处默默流泪,我多希望自己能拥有神奇的回天之术,期望奇迹能降临在奶奶身上,可是……
奶奶去了,留给我的是无尽的思念。
岁月的流转,时光的转换,悄悄的会带走很多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但亲情是无论如何也消散不了的。
想起故乡,总想起奶奶,想起那舌尖上美味。那是山的味道,海的味道,阳光的味道,更是爱的味道。那是一种滋味,是一种情怀。是才下舌尖,又上心间的眷恋,是抹不去,扯不断的思念。